攻打定康城这一战,凤冥国方前期失算了,原本计划的是三路围攻,一路由英武王率领走水路攻破清河湾,直抵定康城,一路由薛翎领兵从南面夹击,可惜主力军队因为连日暴雨冲毁了道路,没来得及赶在苍丘军最狼狈的时候乘胜追击,给了他们修整的机会,凤冥军因此错过了最佳时机。
苍丘军的人数比凤冥军多一点,但苍丘军先前大败过,士气低迷,两方谁都没有特别明显的优势,这就成了一场硬仗。
这样的战势极拖时间,双方交战了七日,凤冥军仍旧没有破敌的迹象,他们就这么卡在了定康城前。
苍丘人自然不会心急,心急的是凤冥这边,若就这么拖着,一直拖到冬天大雪降临,不管打成什么样凤冥军都得退兵,除非他们想全军覆没在这儿。
苍丘军的策略大概已经从进攻转变为了防守,只要将凤冥军拖进寒冬,凤冥军想打下宜城基本就没有希望了。而凛冬时的苍丘军作战能力极强,若不能赶在严寒前将苍丘军击败,苍丘军掉头打回来,这一年凤冥军就白忙活了。
沈润想,到时候晨光一怒之下宰了他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信誓旦旦地承诺她一定会拿下宜城。
他站在苍丘国的地图前,陷入了沉思,也不知过了多久,帐外突然传来落雨之声,淅淅沥沥,犹如秋蟹爬沙。他蹙起眉,走到帐外,果然是下雨了。
苍丘国冬季多雪,秋季多雨,年年如此,新一轮的降雨来袭,连续数日。
在这种关键时刻降雨,着实恼人。
……
苍丘军大营。
晏忠端着一碗汤药走向帅帐,中途被亭远侯赵胜拦了下来。
“晏管家。”赵胜面上挂着敷衍的笑。
“见过亭远侯。”晏忠脸色微变,皮笑肉不笑地与他寒暄。
赵胜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汤药,担忧地问道:“主子的病,还没好?”
晏忠见他虽然嘴里问着,眼神里却没有半点关心主子身体的意思,心里头开始冒火,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赵胜接着感叹道:
“唉!主子这身子骨怎地越来越差?想当年大公子征战西疆,九死一生,卧床数月动都不能动,也没像主子今日这般颓靡!可惜啊,晏家覆灭,只保下来主子这一个孩子!”
他语气惋惜。
晏忠看着赵胜以肱股之臣的傲慢姿态捧一个踩一个的样子,心中厌怒。
赵胜口中的大公子是晏樱的长兄,晏樱的这个兄长比晏樱年长很多,骁勇善战,颇有谋略,更难得的是,大公子为人谦逊和善,是当时所有人心目中完美优秀的少主,晏忠自己在晏家未覆灭前,也是把大公子当做未来的家主辅佐的。
晏家覆灭,晏樱能活下来全是因为他当时年幼,也是因为他年幼,晏家几代积累下来的拥趸都不是很服他,特别是赵胜一家,在老太爷还在世时就一直吹捧着大公子,赵家对主子和凤冥帝的传闻、凤冥帝毁了凤鸣帝国的名声造成将来凤鸣帝国很有可能无法恢复国名这些事十分不满,几次三番出言激烈,虽然被主子压下去了,可始终心怀怨愤。
晏忠不否认赵家的忠心,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赵胜开始将主子和大公子比较,还在晏家旧部中传扬,导致晏家旧部对主子的失望感日益增加。偏因为不能动摇军心,还不能处置了赵家,赵姓一族曾是晏家的私臣,处置了,容易引起内乱。
晏忠自身亦不满凤帝,可晏樱是他拿命救下的,说得僭越些,他一直把晏樱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他可以觉得主子哪里做得不对,但他不允许旁人说三道四,那是在挑衅主子的权威。
他冷笑了一声:“侯爷还记着大公子呢,侯爷这么忠心,可惜啊,晏家灭门时你们正忙于内斗,自己人打自己人,连最得侯爷您忠心的大公子都没来得及救下,亭远侯您今天能成为亭远侯,还是因为主子他靠自己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