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入寇,崇祯急调卢象升北上,给了残贼喘息之机。
残贼四逃,李自成胆大心细,大肆招揽残贼,同时不断吞并小股流贼,盘踞在华州、商洛山以及潼关附近,伺机东出入中原或进山西。
手中势力不断膨胀,竟有部众五万余,对外号称十万大军。
这五万余部众,把老弱病残剔除在外,只有不到一万壮丁,能打仗的老营人马,只有堪堪三千余人。
剩下的那些壮丁,基本上都是一些雏,手中的武器也只是寻常木棒或者砖头。
流贼毕竟是流贼,多年以来养成了不事生产的习惯,依靠掠夺度日。
前一阵子,这种日子还能过下去,但今时今日,只道是铁公鸡吃细糠,只费粮食不下蛋。
军中粮食日益减少,李自成的心,也不免焦急起来。
潼关往南,便是绵延不断的商洛山。
在商洛山北边的一处山坳间,绵延着一大片看不到边的窝棚和地窝子。
臭气在上空回荡,周遭的野兽早已逃之夭夭。
窝棚和地窝子中间,有着一大片黑色营帐,近距离观瞧,上面满是补丁,破破烂烂。
中间的那个大帐最大,顶端鼓鼓囊囊,这是帐中火堆的热气。
大帐正中置一高坐,一红脸大汉端坐其上,头戴范阳笠帽,身披明军罩甲,腰悬秋水雁翎刀。
浓眉大眼,愁容满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任闯王——李自成。
两年轻壮汉身披铁甲,腰悬腰刀,立于其身后。
帐中坐立二十四五六之人,皆面孔苦涩。
两方人之间有一火堆,上面置有一口大破铁锅,里面煮着一锅肉,也不知道是什么牲口,许有两百多斤的分量。
“闯王,拿个主意!兄弟们投奔于你,总得给兄弟们找个活命的活计,你今儿应了闯王的名头,就得给我们这些弟兄想法子!”
账下一黑脸大汉站起,目光从铁锅中炖的肉上流过,看向高坐上位的李自成。
声音中带着一丝轻狂,甚至还有逼迫之意。
此人本是高迎祥座下一营把头,号“日塌天”,名张六儿。
高迎祥兵败之后,就率麾下弟兄投了李自成。
当年第一代“义军盟主”王嘉胤死后,座下紫金梁王自用被众“义军”推选为盟主,掌十三家、三十六营“义军”。
而这个“日塌天”张六儿,便是其中一营营把头,颇有辈分。
崇祯六年,紫金梁王自用病死于河南济源,三十六营联盟分崩离析,“日塌天”张六儿投奔高迎祥。
本就是有奶便是娘的人,高迎祥死后,自然投奔实力较大的李自成。
他这样的人,还有十好几个,原本都是高迎祥座下营把头。
于是,这些人推举李自成为新一代闯王,李自成也欣然接纳。
“兄弟们推举你为闯王,你这个做闯王的,自然要把把式子立起来,莫让兄弟们吃了亏欠,兄弟们都快饿的吃树皮了,闯王账下竟然还有肉吃!这不是欺骗兄弟吗?”
张六儿看着锅中的肉,流着哈喇子。
好一阵子没有吃过饱饭了,更别说荤腥。
那浓郁的肉味,勾动着心弦,要是李自成没在这里,他早就冲上去了。
“张六儿,你个诨货,你想吃肉就直说,休要如此!”
李自成左后边那个汉子怒目而视,破口大骂。
此人乃是李自成座下大将,打铁匠出身的刘宗敏。
右边的那个汉子也怒目而骂:“我家叔父岂能让你胡言乱语?”
这汉子便是李自成的侄儿,军中号称“一只虎”的李过。
放了寻常,张六儿自然害怕,可今日后面全都是一起在高迎祥那边混过的营把头,加之他们最近都没有吃过饱饭,有这些人撑腰,自然不怕。
张六儿身子一横,胸膛一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