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雾华嗫嚅,她不停地绞着自己的衣袖,似乎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张生心里火烧火燎,可是对面的人不敢说话,他又没办法直接撬开她的嘴,或者扒开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想的是什么。
明明有千万句话,有时候可是到了最后也只剩下一声叹气。
“算了。”张生摇了摇头,“我想逼你也是没有用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安公子还要用药呢,我先走了。“
说罢,张生就端起了药碗,转身向厨房门边走去。
雾华这会儿才猛打了一个冷战,反应了过来。
她张了张嘴,终于鼓起勇气来叫住了张生。
“张先生,您等等!”
张生停住了脚步,“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吗?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其实……”雾华深深的把头低了下去,“那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五六年前雾华年纪还不大,算起时间的话,那会儿正是国相府被抄家的时候。
他们沈家原本就没有多少人,在流放的路上就有很多人受不住艰苦,中途病逝。
而好巧不巧,他们在路上又遇到了一伙土匪。
那些土匪刚刚抢完了一个镇
子,正在兴头上,突然见到这一伙人,又看见里面有很多女人,瞬间起了歹心。
当日的场景,雾华毕生都不会忘记。
那些人里面有她的亲生母亲,府邸里的下人,甚至还有从小陪她一起长大,比她还小上一岁的丫鬟。
这些女人都遭到了毒手。
只要是个男人,见到眼前这一幕就没有一个能做事不理的。
沈大人当时带着家中的奴仆揭.竿而起,可是那群负责押送他们官兵却想着陪葬进沈家能保自己的平安,不仅对土匪阿谀奉承,任由他们做腌臜事,甚至还要阻拦沈家人反抗。
最后几番争执之下,大家兵戎相见。
官兵,土匪,还有沈家所有人打成了一团。
但是最后遭殃的还是沈家自己,家里的男人有的当场就死了,有的受了伤,没一会儿的功夫也因血流而进或是伤势过重而亡。
至于家中的女人,就更不必提了。
官兵走后,她们活活的被糟蹋,自然是活不下去的。
雾华还记得当时闹土匪的时候,她被母亲藏在了旁边的一个草垛里,那时候雾华的母亲被糟蹋的只剩下了半条命,她几乎是爬了过来,用力的抱了抱雾华。
告
诉她,好好活着,随后就在雾华的面前咬舌自尽。
但是他们已经接近边关,满地的黄沙都被血染透。
雾华坐在尸体堆里,哇哇大哭,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她的求助。
那是一个冬天,雾华又冷又饿,到了夜间的时候又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她险些被活活冻死,后来是想起了母亲临终前对自己说的那话,才勉强吊着精神,一步一坎坷的向前走去。
她没有目的地,只知道向前走。
她那时还那么小的年纪,就独自一人等待着生,等待着死。
也或许是她命不该绝,雾华竟然真的徒步到了他们原本该被流放的地方。
那边有一个矿场,如果他们能顺利到这儿的话,以后便会在矿场这边干粗活儿。
雾华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想将路上发生的事告诉给守着矿场的官兵,但那些官兵并不理会,甚至把她当做一个骗子轰了出去。
雾华再度求救,那些官兵就彻底火了,拔剑要杀了她。
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在雾华的生命中占据了很大分量的人出现了。
他像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神明一般,悄然降临。
雾华还记得那天的情景,漫天
黄沙,夜幕降临,他穿着一身白衣,逆着夕阳血红的光向她走过来。
那个人正是安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