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仓促的进宫，就不怕被贼人所害？”
皇上还记得雾蕊是从后殿跑过来的，想必她一定是看到了贼人攻城，这才偷跑进来的。
这一路上有多少风险自然是不必多言的，一不小心就会掉了脑袋的事，连征战沙场的将士都不免会胆寒，可她就不怕？
“回皇上，奴婢怕。”雾蕊坦然的说道。
她在来的路上东躲西藏，有好几次都差一点点就被发现了，幸好她反应快，躲了起来，这才没被贼人一刀杀了。
皇上诧异的看着她，这倒是让皇上有些不懂了。
既然怕，为何还要如此？
这世界上自我矛盾之人竟这么多？
雾蕊停顿了片刻，忽然笑了。
“奴婢其实有一心悦之人，也很想嫁给他。甚至有时候觉得，哪怕这一辈子都和他没有缘分，但只远远的看着他也好。”
雾蕊眼底有泪光闪烁，可她却强撑着一抹笑意。
“其实他也对奴婢有感情的，只可惜奴婢知道的太晚了，奴婢甚至还没来得及和他多说上几句，他就没了消息……或许他已经不在了吧。”
皇上的眉眼间浮满疑云，他有些听不懂雾蕊的话，但又隐隐的能猜测出些什么。
“所以奴婢就想，如果他不在了，但只要他是为了热爱的国家而献身的，便也算是死得其所。奴婢想，或许奴婢和他做了一样的事，对他来说才是真的安慰吧？”
皇上沉默了，爱人之心当真能到如此的地步吗？
皇上没办法体会，因为他身为九五之尊，拥有了太多，也注定要失去太多。
他必须得割舍掉自己的感情，父母妻儿，必要时刻都要为江山而让路。
所以当他听到有人对自己说，爱他所爱，恨他所恨，若他不在，便为他的信仰所活，实实在在的是被震惊了一把。
这种事雾蕊在做，安子篱也在做。
她们似乎都在一座吊桥上摸索着，却觉得理所应当，哪怕很有可能下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皇上沉默了良久，才开口。
“你知不知道，那贼人求娶安小姐并非是真心，这只是一个引子。朕答应求娶，为的是探知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你就这样冒名顶替，即便是日后不暴露，结局也未必会好到哪里去。”
雾蕊跪在地上，对皇上恭谨的三跪九叩。
“如果他在，他也会这么做的，奴婢心甘情愿，万死不辞。”
皇上缓缓站起身来，“那近些日子
，你就留在宫里吧。”
皇上想了想，又把玉佩给了雾蕊。
“你留着，保护好自己。朕也希望，你能把这块玉佩完好无损的交还给陈首辅。”
雾蕊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皇上的背影。
她听得出来，皇上的意思是不会牺牲一个无辜的人来成全他的大业。
可是除此之外真的还有别的法子吗？
雾蕊看着皇上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看到了的这天地间最孤寡的一个人。
他也在挣扎，也在如履薄冰。可是他的子民们却未必能真的理解皇上的难处。
皇上回到了正殿，吩咐大太监替自己摆好笔墨纸砚。
他执笔思量了一会儿，落下几行字，用玉玺郑重的盖好。
大太监捧着那封新鲜出炉的旨意，有些惊讶。
“皇上，一定要如此吗？”
“嗯。”皇上轻轻应了一声，“是时候该启用他们了。”
“皇上三思啊。”
那是皇上培养了多年的势力，更是最后一道防线，到了至关重要的一步，说是能保住新帝顺利登基也不足为过。
就这么启用了吗？
“这皇宫里不安分，有眼睛。”皇上抬起手来，指着空旷的大殿，“
我们只有七日的时间，这七日内，幕后主使之人必须要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