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败的荒野,零散的村落。
黑色的被烧成焦炭的房屋,一具接着一具的尸体。
战斗发生在保定城东,发生在连渤等人身上。
卢承林知道连渤是一柄尖刀,有心想用,奈何……连渤有自己的想法。
他不愿意受人约束与节制。
连渤手持割鹿刀,猛地啐了一口:“再看看,还有埋伏没有!”
“连前辈,这里没有,都是烂掉的骸骨。”
“这里也没有。”
仍有火光在噼啪的燃烧着,不远处就是堆积起来的粮食。
有些是稻谷,有些则已经是脱了粒的米,他们就那样堆积在露天旷野,暴露在视线之下。
这是萧渐离的诱敌之计。
卢承林可以不上当,但是没办法不心动。
“粮食……怎么办?”
连渤看着堆积如山的粮草,同样心动不已。
可他也很清楚,自己这些人杀敌有余,运送能力却有不足。
“先去别的村落把这些杂碎都清理了,再回去告诉卢将军,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好主意!”
言毕,一行人各自御使法宝,往下一个村落飞去。
……
保定城,府衙。
保定是个军城,但也有正常的府衙在运作。
只是府尹的位置颇有几分尴尬。
保定周边无小城,几乎都是村落。
下辖的领地里,连几个县衙都不曾有。
而保定城中,说话有分量的,便是戍边军和稽仙司。
寻常杂事多时,这两家几乎都懒得管,但遇到真正大事情,府尹是一句话也说不上。
其地位可想而知。
当然了,这里的“大事情”并非特指北辽南侵。
但凡涉及大宗钱货或者重要人事任命,都算“大事情”。
裴朝良便是保定府尹。
此刻的他连一个衙役的派不出去,统统被勒令严守家中。
吊索闭门的声音响起后,便是隆隆鼓声。
一点一点,仿佛直接砸在人们的心头。
“应该……能守住吧?”
一旁幕僚温言劝慰:“府尹莫慌,卢大帅熟读兵法,将士用命,保定城必然不会有失!”
……
卢承林已经登上了城墙。
带着初冬寒意的秋风带动城头锦旗猎猎作响。
城头大戟士的矛尖上折射着太阳的金光。
二十年的和平。
经历过铁与血的,都已经是老兵了。
檑木滚石、燃油金汁,正在有条不紊的运往城头。
这一切,是操演过无数遍的事情了。
天边那一抹黑线正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突进过来,大地的震颤连带着城头上的碎石都都一点点挪动着挪动着,直到彻底滚落城头。
原本被鼓足士气的士卒,那股心气儿正在被这样的场面一点点消磨着。
终于有人的汗珠滚落下来,砸在城砖上,碎成了无数瓣。
“我们是以逸待劳,对面奔袭过来,到城下已是强弩之末!不要慌!不要慌!”
卢承林的声音并不能及远。
传令兵便开始不停的重复着他振奋士气时所说的话语。
一边奔跑着,一边用自己的佩剑撞击各位袍泽的兵刃,发出“叮叮叮”的兵刃交击声!
战斗尚未打响,但实际上……已经在所有戍边军的心中打响了。
……
保定城的各个宅院。
无数人都在询问他们的长辈,战争是怎样一副模样。
而那些老一辈中,能够活下来给儿孙讲述这些故事的,能有几人……
但无一例外,从口中说出的词语平平淡淡,但平淡之中,尽是惨烈。
“我们这样被关在宅子里……岂不是买不到粮食吃了?”
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