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堂屋。趁着扇沿的缝隙偷瞄了一眼,满眼都是整齐划一的榣宫弟子,皆一袭月白锦袍配着金色抹额,反倒如同祭天那般庄严肃穆。青鸾茫然地站在原地,这时她觉察到宽袖中的手被人紧紧握住,温热的感觉瞬间融化了她的惶恐和不安。
“别怕,有我在。”娄毓在身边耳语,青鸾稍稍放下心来。明明是自己自小长大的地方,却从未像今天这般陌生,好在冰凉的手掌被人握在手心,心里总归安定了不少。
神机身体抱恙,移居去了别院,娄毓便将大婚之所定在了宸霄殿。依据榣宫仙门弟子结为道侣的惯例,青鸾与娄毓当一拜榣宫始祖太子长琴,谓之曰“榣山之魂魄,开山之鼻祖”;二拜苍穹二十八星宿,谓之曰“榣山之灵韵,上通九重天”;再来便是夫妻对拜,谓之曰“四海八荒,共修阴阳”。
如此一套繁复的礼仪下来,青鸾早就昏了头,幸好一切有娄毓牵引着,才丝毫没有错乱。
青鸾谨遵白菀师姐嘱咐,顶着一头快要压断自己脖子的金银首饰,双手合十放在腿上,压着那柄寓意吉祥如意的羽扇正襟危坐,笑容几乎僵在脸上,宛如一尊石像。
而宸霄殿上此时已是宾客盈门,觥筹交错,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娄毓倒是驾轻就熟,与各派掌门谈得热火朝天。
离得最近的白须老者正是邙山七星门掌门江虞,他年过半百面相和善,颇有长者之风。江门主对面便是三生殿鼎鼎大名的山门长老谢笙,据说三生殿掌门钟离鹊身份贵重却性情乖张,鲜少出现于此等热闹场合,于是三生殿大抵充作门面的都是这位雷霆手段的谢笙长老。只是见他身形瘦削、风清云淡,举止有礼谈吐不俗,倒实在看不出是个如何厉害的角色。
“咕噜噜——”青鸾的肚子忽然又开始不合时宜地鸣不平,可白菀师姐一遍遍强调,榣宫少宫主夫人一定要举止端庄、不食不饮,否则便是给天下人看了笑话。
这是哪门子的破规矩,青鸾暗地思忖,听说民间女子成亲,都是避开应酬宾客,独自在喜房等候,喜床上还堆满了香甜可口的红枣花生呢!
青鸾饿得眼冒金星,伸手揉了揉肚子,却惊喜地摸到了一块自己先前藏在腰带的糯米糕。她忍不住咽下口水,左顾右盼了一番,见无人注意她才转向娄毓,附耳小声道:“少宫主,我内急。”
娄毓哭笑不得,他本也厌烦了与人寒暄,便柔声道:“我陪你。”
“别别别——”青鸾连忙摇手,怕反应太过明显而引起怀疑,便解释道:“这么多宾客还在,你我若都走了,怕是不妥。”
娄毓闻言犹豫了片刻,继而点点头也不再强求:“早去早回。”
青鸾强行按捺住内心狂喜,朝几位正与娄毓交谈的掌门像模像样地行了礼,便紧握着那救命的糯米糕飘出了大殿。
“饱汉不知饿汉饥!”青鸾转过巷角,便全然不顾先前端庄的仪态,愤愤地骂了一句。摸向腰间吃食,青鸾才发现那碍事的金丝羽扇还握在她手里,便想也没想、胡乱丢到一旁。待摸出腰间“宝贝”,青鸾两眼放光,如豺狼遇见了肉,一口下去就吞掉了大半。
“黎……青鸾?”
青鸾猛地一个激灵,原地蹦起三尺。这一吓,手里的糯米糕也直直掉落在地上,滚下台阶,沾染了一层土。
青鸾脸色铁青,抬眼望去,只见巷口站着一位满脸惊诧的玄衣少年,白皙瘦削的面上,恰到好处地吊着一双明若星辰的凤眸。
“怎么是你?”青鸾冷冷道,不愧是冤家路窄。
“三生殿弟子钟怜见过少宫主夫人。”钟怜脸变得也快,已是双手合十,恭敬地垂了眼眸。
“免……”说免礼好像有些目中无人,但她又实在气不过,便撇撇嘴故意高声道:“钟公子怎么不在宴上享用美酒佳肴,可是我榣宫招待不周?”
不知怎的,钟怜却从话中听出几分怨怼,以为青鸾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