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是对的,至亲之人走的那么憋屈,你如果不难过,那就是冷血的人,这样的人,我何婉清不稀罕。”
说着,她伸出双手,跟他十指紧紧相扣。
“可是定坤,我要你答应我,别难过太久,最多半年,你就要学着去放下.大姐生前最希望你能过的好,肯定不愿见你沉浸在没完没了的痛苦自责中。”
秦定坤深深地看着她,点点头,再点点头。
金华芳和陆振云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
金华芳过失杀人,判有期徒刑十五年。
陆振云给金华芳提供隐蔽住处、财物,定的是包庇罪。
至于他跟金华芳的事,这个年代法律还没有重婚罪,就定了个流氓罪。
两罪并罚,共判处七年有期徒刑。
他被抓后,东关大队就没了书记,公社就让大队长金成功暂代大队书记。
这些年,金姓人一直被陆姓人压制,金成功即使是大队长,一样没有多少发言权,大事都是陆振云拍板。
他一上任,就立即同意了何婉清的要求,把大军的户口迁出东关大队。
黄兰花和卢巧玲自然不许,可当初她们对大军的失踪不闻不问,金成功就以此为据,剥夺了她们对大军的监护权。
当何婉清带着大军和户口离开东关大队时,黄兰花和卢巧玲还想追来阻拦,却被金成功派人挡了回去。
他能上位,都是秦定坤和何婉清在背后发力,他心知肚明,自然会投桃报李。
返回南省的时候,秦定坤仍然包了个卧铺车厢,大军和何婉清睡下铺,他睡上铺。
何婉清累的很,上车没多久就睡了。
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偏西,她扭头看看车厢里的另外两人。
大军兴奋地眉飞色舞,一直趴在车窗上看着外边的风景,计算着到达临江县的时间。
秦定坤靠窗坐在她铺上,低头看着手上的笔记本。
那是秦定霜留下的日记。
上火车前,有个跟秦定坤一同在东关大队下乡的女知青找到了他,把秦定霜的遗物移交给他。
十年前,秦定霜去世后,陆振云把她的私人物品几乎全部付之一炬。
这本日记是同屋住的女知青偷偷藏起来的,在得知秦定坤来宁泉的消息后,特地转交给他。
大军到底是个孩子,这次彻底摆脱了陆家人的桎梏,他就像被解除了封印般,有点小小的放飞自我。
他借口去打热水,拿着秦定坤的军用水壶溜出了车厢。
从他所在的车厢到车上供应热水的地方,要经过餐车车厢。
他坐过好几次火车,从来没吃过车上的饭菜。
以前,陆家人不舍得花钱给他买,总是让他吃那些干巴巴的玉米饼。
而这次何婉清也没买,她倒不是小气,而是嫌车上饭菜难吃。
大军没吃过,难免会好奇。
他站在柜台前,瞧着服务员把炒好的菜盛在盘中,交给了买饭的乘客。
“滚开,乡巴佬,别挡在这,我们还要买饭呢!”
大军被身后的人狠狠一推,身子猛地趔趄了下。
他站稳一看,见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牛仔衣,喇叭裤,脸上架着一副黑色的蛤蟆镜。
一个少年见他盯着他们看,抬起下巴,鼻孔朝天,冲他重重哼了声。
“怎么,泥腿子,不服气啊,来来来,跟老子打一架,你就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