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龙岩国。
清晨天刚亮,整座城被迷雾遮掩,几分寂寥。
养心庙外的那颗老梨树早已过花期,却至今含苞带露不肯盛开。
一辆马车被侍卫相拥而来,停在不远处时,下来一位身着华服的花甲老者。
猛的一阵咳嗽,引得旁人担忧心切。
“皇上!”
一同样花甲,却身穿盔甲的老将军小心翼翼的把他扶着。
“皇上,虽说今日是先帝的生辰,但你身子骨本就不好,为何执意一早便要来拜访先帝呢?”
水赤忆额前有一缕白发随意披散,显然还未洗漱便着急赶来。
人生浮沉七十余年,当年的稚嫩小孩也将是半步跨进棺材的人了。浑浊的眼眸瞧了一旁的老梨树树一眼,树下有孤坟,孤坟中有只老凤凰。
无声一叹,雾气相融。
“子郁啊,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今日便是父皇他老人家仙祭之日……”
岑子郁年迈却高大的身体的猛的一顿。
“太上皇……”
张口间却也不知如何劝说。
水中月五十岁退位,隐居于这养心庙中,陪伴他始终只有一只赤火凤凰。
做为龙岩国的祥瑞,凤凰在三年前于其怀中逝去。后被亲自埋在了庙外的梨树下。花期无视季节的更替,轮回了一遍又一遍。只有今年快数月了,它始终含苞待露,不肯完全绽放。
想到了什么,岑子郁囔囔低语一声:“今日…太上皇刚好满百岁……”
紧闭的庙门开了,一白发苍苍,满是皱纹的老者坐在轮椅上,被下人推着出来。瞧见当今皇上来了,连忙告罪。
水赤忆摆了摆手,亲自上前扶着轮椅。
“父皇,孩儿来陪你了。”
他俯身轻轻唤着,闭目的水中月缓缓挣眼,满是追忆的眼眸平静如水。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来。
他太老了,就连点头的力气也显得力不从心。
水赤忆眼中有泪水闪动,却强忍憋了回去。几分沙哑的声音问道:“父皇可是想与往常一样,去那老梨树下呆着?”
水中月再次艰难点头,嘴角含笑。
这一坐一站便是许久,晨雾哪怕临近中午也是不肯散去。
今日一切都不太正常了,城中百姓无心劳动,哪怕狗吠也情欲低落的呜咽。抬头眺望那迷雾中的养心庙,只觉悲伤。
上次这样还是三年前,总爱在城中盘旋的赤火凤凰逝去。大雪连下三天三夜,积雪厚得难以寸步。
黄昏时,雾气终于有了退却的痕迹。水中月靠在轮椅上闭目许久,一呼一吸间虽细腻却也正常。
水赤忆的脚早已站麻,见一切都是自己被噩梦吓到了胡思乱想,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浊气:“父皇,那儿臣就先回皇宫了。”
水中月还在熟睡,水赤忆低声朝下人交代了几句,便被岑子郁扶着要上马车。
弯着腰的身体一愣,只见迷雾中有沙沙的脚步声。那人一步一步的走来,动作轻柔,红衣飘舞。
侍卫们拔刀警戒,却被水赤忆摆手压制。
“她……终还是回来了……”
下人们听着迷糊,得到继续返程的命令,也就只得疑惑的回头瞧了一眼。
那一眼,千古佳话,仙凡永颂。
她半蹲在太上皇面前,纤细的手掌轻柔的抚摸着那他那苍老的面庞。
两人相吻,迷雾被狂风吹动,世人再也看不清了……
红火火瞧着面前由苍老变回年少时模样的水中月。
原来那颗驻颜丹他一直含在嘴里,想着若在生命的尽头,终于等回了她,定然不许让她瞧见自己苍老的模样。
“其实不必的。”
她声音沙哑,微颤着,满目愧疚。
他瞧着她,浅笑着,满目泪痕。
“我终于……等回了你……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