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从车库到屋内原本不需要经过室外,可他周身都夹杂着冰凉的气息,那股寒意透过轻薄的衣衫直侵入慕浅体内,然而触到他的手掌时,却是火热的温度。
他出现得太过突然,慕浅被他紧紧抱着,陷入那两重反差巨大的温度体验之间,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本以为霍靳西会说什么,可是他却只是抱着她,很久很久,一动不动。
七年时光磨砺,他变得寡言少语,不是因为不爱说,而是因为很多事,说了也没用。
就像迟到后的闹钟,宿醉后的醒酒丸,淋湿全身后的雨伞。
这些东西对他而言,通通都是无用且多余的。
一如遗憾发生后的道歉。
那些无法挽回的岁月和错失,没有言语可弥补。
所以霍靳西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是抱着她,低头埋在她颈窝处,感受着她身体的温软和气息。
终究是不同了。
她与七年前,终究不再一样。
很久之后,慕浅终于忍不住动了动,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微微一动,原本紧紧抱着她的霍靳西就松开了她。
慕浅回头,终于看清了霍靳西的样子。
头顶明亮的灯光倾泻而下,他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向来深邃无波的眼眸之中,竟是清晰可见的苍凉与疲惫。
慕浅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霍靳西,七年前没有,七年后也没有。
尤其是七年后的霍靳西,宛若风雨不侵,刀枪不入,慕浅从来没有想过,会在霍靳西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可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微微笑了笑。
“风尘仆仆,很累吧?”她说,“早点休息吧,好好睡一觉,一觉睡醒,就好了。”
说完这句,慕浅收回视线,转身迅速走向自己的房间。
霍靳西静静伫立在原地,看着她背影远离,竟没有再拦她。
一夜过后,白雪倾城,仿佛能掩盖住这城市过去的所有痕迹。
慕浅缩在被窝里看雪景的时候,霍靳西如常出门,离开了家。
虽然大雪一夜封城,但霍氏还是一早就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尤其是霍靳西短暂出差过后,26楼全员早早到齐,等待着新一轮工作的展开。
霍靳西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庄颜正好给他冲好一杯咖啡,送了进去。
齐远正在向霍靳西汇报一些重要事态,霍靳西沉眸听着,庄颜放下咖啡的时候,只听见霍靳西低咳了一声。
她一时以为霍靳西有什么指示,抬眸看时,却见霍靳西依旧在听齐远的汇报,并没有看她。
庄颜忍不住看了齐远一眼,齐远飞快地和她对视了一下,继续认真汇报。
庄颜匆匆退出办公室,然而却并不回自己的座位,而是等在门口。好不容易等到齐远出来,庄颜一把拉住他,“你刚刚有没有听到?霍先生是咳了一声吧?”
齐远点了点头,“他感冒了。”
庄颜蓦地张大了嘴,“霍先生生病了?”
齐远看她一眼,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不怪庄颜这样大惊小怪,这几年来,除了早期的一些意外和事故,霍靳西没有生过病。
不怪外界觉得霍靳西冷酷无情,在他们这些身边人看来,霍靳西不仅对别人严苛,对自己更是严苛,甚至严苛到不允许自己生病,近乎变态地自律。
所以,当霍靳西生病这事一确定,立刻传遍了整幢霍氏大厦,仿佛一桩天大的新闻。
齐远倒是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因为再怎么样,霍靳西也是个普通人,不生病那才叫不正常,况且一场感冒而已,也不至于会太严重。
然而直到傍晚时分,齐远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场病对霍靳西的影响——这一天的时间,霍靳西只完成了平常半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