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遵从圣旨,到里间换衣裳,她心里有几分不情愿。她不在乎会不会招皇帝喜欢,甚至希望他不喜欢。
可以恢复进宫前的自由,终于可以做自己了。矛盾之中,也因解脱而舒心。
该穿哪一件,她思量了许久。数件裙装,拿起来又放下。
最终,她选了一件从前很少穿的一条白裙子。这条白裙子只在高子昂面前穿过,一心只想着他,婉宁希望穿上这套裙装,子昂哥哥能像从前一样出现在她眼前。
是啊,若一会儿出去见的人是子昂哥哥该多好!
一穿上许久未穿的白裙子,她就找回了从前的感觉,找回了从前子昂哥哥在身边的感觉。甚至忘记了自己此时在皇宫里。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不能让皇上干等,还是快些出去吧。她到铜镜前,只淡淡地上了一点脂粉。配上了她从前最爱的银簪子。
方才听见外面有说话声,一定是燕儿进来招待皇上。自己紧张得连招待皇帝都忘记了,燕儿真是贴心,幸亏有她在。
一切准备就绪,婉宁缓缓将里间的门打开来。
皇帝一下子就将眼睛定在了她身上。
她一袭雪白裙装,没有过多修饰,偌大的裙摆素雅又显高贵,裙幅熠熠。面容白皙,简单的妆容之下,那是一张非常甜美的小脸蛋儿。头戴精致银色发饰,一丝不苟。
整个人,天生的高贵气质里透着几分脱俗。世间竟然有人集高贵与脱俗于一体,还将两者融合得恰到好处。
皇帝见惯了宫里娘娘们的雍容华贵,对婉宁特有的清丽脱俗甚是着迷,目光牢牢地黏在她身上。
她跪下那一刻,整个人像极了独坐于莲台的花中仙子,大气万方,美艳不可方物。无半点矫揉造作扭捏之态,不沾一滴污泥,不染一粒尘埃。
皇帝眼前一亮,整个世界都亮了,仿似从灵魂深处透出了光。
半天听不到话语,在皇帝面前一直胆小的婉宁手心里都出了一层汗。
没想到皇上起身亲手将她扶起。这一刻,婉宁仍然不敢看皇上,微低着头。但她可以想想,皇上有这举动,应该是一直在看她。
只因他是皇上,无法说“不”,否则,任何时候她都不接受跟其他男子有如此近距离的眼神交流。她的心里只想着另外一个人,恨不得现在就跑到他身边去。
“你们都先出去吧,朕跟李婉宁有几句话要说。”再次在榻上坐下的皇帝突然发了话。
萧飞燕和另两个小丫鬟出去之后,空荡荡的屋子只剩婉宁手足无措地呆站在原地。
皇帝盯着她片刻,小声说:“你坐吧。”
“奴婢不敢。以奴婢的卑微身份,怎能跟皇上您同坐?”
皇帝没有立即说话,半天才低低沉沉又吐出两个字:“坐吧。”
婉宁挪至榻前,在离皇帝数尺的地方小小翼翼地坐下,屁股只沾了个边儿。“皇上,您吩咐。”
皇上问道:“你说左大人毒死你父亲,有证据吗?”
听皇上如此问,婉宁一下子就精神了:“回皇上,奴婢有证据。父亲生前给母亲写过一封绝笔信,上面说他的死是意外,这世间没有任何人比父亲更清楚自己的死因。父亲还说,他不曾畏罪自裁,那是他人的诬陷。他死后的罪名,父亲临终前就已然料到,他亲口对奴婢讲过,绝笔信里也跟母亲说得很清楚。他没有想过在世人面前有多清白,事到如今,只能在乎自己的家人。皇上,就凭您对父亲的了解,一定能想到这很符合父亲的为人。”
“绝笔信,就算是你父亲亲笔所写,这只能作为查案的方向。若作为证据,恐怕不能服人。”
“在奴婢给父亲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父亲写下屈原的几句诗:‘苟余心其端直兮,虽僻远之何伤?’‘山峻高而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其承宇。’‘怀信侘傺,忽乎吾将行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