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昂坐在台阶上沉思良久。婉宁自幼没有在金钱上感觉到欠缺,如今跌落低谷,她一定会感觉自己的人生也跌落到了低谷。
他看向萧飞燕,语气里似有责怪之意:“燕儿,这种事情你应该早跟我说,就算婉宁不让,你也得考虑什么该跟我说,什么不该说。而眼下你却非要等到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才告诉我。婉宁注定是我的人,生活上不能让她困顿。”
萧飞燕自觉有些微惭愧,低着头。
“我也并不是要一味地责备你,我知道,你对婉宁是绝对服从的,有时候忘记一些事也是正常。算了,这次就不追究了。”
“多谢少爷,知道这次也是沾了小姐的光,您是希望奴婢全心全意伺候小姐,跟她一起度过难关。”
听了这话的高子昂才回正身体,眼睛望向前方:“知道就好。”
但是他的眼睛里仍然有无限哀伤。萧飞燕知道少爷一定是在为婉小姐忧心,缺银子的日子该怎么过?他又不能明着给她银两。
萧飞燕又感慨起来:“从前老爷在的时候,从不缺钱花,可偏偏小姐随随便便卖出去一幅两幅画,就够我们现在吃大半年的。”
“你不也知道那些人都是来巴结李伯父的吗?”
“可是跟现在的境况相比,反差也太大了。奴婢虽然不懂画,但是觉得婉小姐现在的作品才真的有意思,很有思想,那些人怎么就不懂得欣赏呢?反倒喜欢一些没有思想感情而肤浅的作品。”
高子昂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坚定:“有思想的作品要交到真正能欣赏它的人手里。你不用焦虑,更无须妄自菲薄。剩下的交给我,我会想办法的。你们也不用太灰心,在一些人眼里,婉宁虽然是罪臣之女,但也不代表她的画完全没有销路。只是可能银子要卖得少一些了,比如卖给一些不知名的收藏家。因为她父亲的原因,她的画不能公开,更别说还送进宫里了,所以卖不到高价钱。至于说风格的问题,也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
“多谢少爷。”
“回府吧,我去看看婉宁。”两人刚走出几步,高子昂又想起来:“对了,这些事不要让婉宁知道,让她安安心心创作就是了。”
“少爷,奴婢明白,我们一直都瞒着小姐的。”
高子昂来到婉宁的屋外,果真是房间门紧闭,一定是在画画了。他轻轻地敲了敲门:“婉宁,你在吗?”
婉宁确实仍然在房间里认真地作画。她听出了哥哥的声音,没有表现出慌张,他来看见自己在画画也没什么不好。“哦,是子昂哥哥吗?你进来吧。”
“婉妹妹,是我,我要进去了哦。”
高子昂推门而入。
“哥哥,你来啦,看看我刚画的画。”
高子昂走近,温柔地抱住了她。
婉宁有些疑惑:“你怎么啦?叫你给我提点意见呢。”
搁在从前,李家昌盛时,两人在一起学画,还互相地指指点点。甚至时常开玩笑,说对方的画这不好那不好。而此时此刻,高子昂深知不应该给婉宁提意见。
风格的偏差不是缺点,任何一种风格都应当存在,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既然是个性,那就一定有人喜欢,也一定有人不喜欢。
还有,他不能让婉宁受打击。
他将头埋在婉宁的颈肩处,双眼盯着画,露出赞赏的神色:“以婉宁的画技,画什么,我都认为很好。”
婉宁听到如此的赞叹,向身后的他靠了靠,娇嫩的脸上露出笑意。
她画的整体场景是梨园,偌大的园子只有一名背对着的少女,少女的一只手微微举过头顶。像是在跟谁打招呼,可是她的前方空无一人。或者少女想要抓住一些东西,然而她的手心里空空如也。不难看出她的迷茫和彷徨。
“婉宁,你对我们的未来感到迷茫吗?”高子昂忽然问。
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