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变的目的是夺权,李世民对皇位志在必得,除去太子,计划也只是实施到一半。
李元吉一死,嫡子只剩李世民一个,所以这也是李元吉必死的原因之一。太子和齐王的儿子们悉数被杀,无一活口。一则避免其复仇,二则唯恐日后成为一面旗帜,受人拥护,倒不如抢先消除对皇位的一切威胁。
“皇权面前没有兄弟,也没有父子。”智阳的话无时无刻不在李世民的耳边萦绕。登峰造极,他不是没想过。尽管那是弒父弒君,不孝不忠,必然成为千古罪人。
而眼下,李渊已经让出兵权,没有兵权的皇位已然岌岌可危。父皇活着,李世民登上皇位才更加名正言顺。他也就没有让自己遗臭万年的必要。
事已至此,李世民觉得该去问候一下父皇了。他沐浴更衣,换上朝服,仪表堂堂,跨入李渊议事的地方——武宁殿。他下令所有人都退出去,没有命令不许靠近。
李世民一步一步,沉稳地走近李渊。待距离还有一米时,他停住了。李渊微微低着头,没有看前方,但他知道此人是李世民:“你来了。”
“父皇痛失爱子,儿臣理应过来问候。”李世民冷冷地回。“建成和元吉叛乱,儿臣带兵镇压。”说着,李世民扑通一声跪在李渊面前,“他们不死,此刻死的就是儿臣。”李世民边说,边伏在李渊膝前痛哭了起来:“儿臣是不得已!”
李世民为表明自己平叛有功,把兄弟之间相互残杀的责任全部推到李建成和李元吉身上。
李世民哭了一阵子,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他仍然跪着,没有起身:“父皇,就因为裴大人是儿臣的心腹,他就要死吗?”
“太子之位的稳固关系到国家大局。朕自始至终都不能改立你为太子,你本就不应该对皇位产生非分之想。只有削弱你的势力,才能稳住建成的太子之位。你最得力的助手当然要铲除了。”李渊继续说,“这只是一部分原因。他虽功劳甚大,但也自恃功高。多次表达出对自己地位和待遇的不满,他对自己的地位不满就是对皇帝不满。”
“所以父皇您对儿臣的求情视而不见。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导致他更加得必死无疑?”
李渊抬了抬头:“其他的原因?作为人主,自当时时刻刻保持住自己的威严。”
李世民猜测得没错,此刻李渊将心里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父皇果然在等待时机处死裴文静,他是必死无疑的。而裴文静的背后是李世民,这是一次不折不扣的父子矛盾。
“父皇您始终偏袒建成,宁肯他折损兵马,都要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太子谋反,却处理我手下的人。您跟建成他们一气,削弱儿臣的势力,下令夺了我的武将,剥夺我的军权,来了一个釜底抽薪。”李世民回忆着,低着头,但他脸上全是痛与恨。
“皇太子的地位需要更稳固。”
“所以,父皇您对建成多次陷害我,甚至是下毒,都视而不见?”
“建成没有给你下毒。”
李世民明白,父皇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父子两人沉默了许久。李世民问道:“那眼下呢?”
“朕意在阻止你觊觎太子之位,没想到适得其反。接下来——”李渊没有往后说。但李世民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此时的父子俩心有灵犀。
李世民很想坦白,父皇,天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天下,争夺皇位也不是儿臣一个人的事。可是终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李世民再次扑到李渊怀里哭了起来:“父皇,儿臣绝无弒父之心!”
李渊知道,自己已年迈,皇位迟早都要让出。嫡子只剩李世民,皇帝在位一天就要替天下苍生谋划,皇位的平稳交替才是利于天下最大的一件事。只有传位,只有妥协。
李世民起身,转身往外走,刚踏出一步,只听他沉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父皇,儿臣会给天下人人都想要的一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