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脸,轻轻哽咽两声,道:“看我,越老越没出息了,让你笑话了。小老弟说的对,到县城就好了,我们总归是活着走出来了。”
祝大爷平静了一下情绪,便慢慢给四盛诉说起了自家的情况。
“我们没留人看家,全家都出来了,走到这儿就只剩我们这几个了。”
祝大爷老两口有三个儿子,两个成了家,共生了六个孙子孙女。一家十三口一起出的门,却在路上一个个地离开,到现在就只有祖孙五口了。
最先离开的是祝大爷的老伴,她年龄大腿脚不好,走了两天,实在跟不上,自己怕拖累了儿孙,晚上偷偷在一棵树上吊了脖子,等家人早上发现时,已经断了气。
一家人埋葬了老人,悲悲戚戚地接着走,可没走多远,就遇上了哄抢。
一群逃荒的合起伙来把祝家给抢了,粮食、衣物被抢了个干净,就连独轮车都没有放过。
祝家几个汉子在争抢中都受了伤,祝大爷的小儿子伤势最重,当天就死掉了。
一家人没有吃的,只好把两个大点的孙女卖掉换了粮食,最先卖掉的孙女换了半袋高粱,后边一个只换了十几个杂面馍馍。
虽然卖孙女换了点粮食,可家里人多,那点粮食根本经不住吃,祝大爷的大儿媳和最小的两个孙子孙女,先后都被饿死了。
祝家人苦熬着往县城走,眼看就要走出小青山了,却又遇到了山贼,二儿媳跑得慢了点,被山贼抢走了。
“我们几个一路上用粮食掺着野菜、树皮什么的,终于走到了这里,现在已经没有一粒粮食了,好在快走到县城了。”祝大爷庆说着,透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当祝大爷说到家里人一个个离去时,他身后的几个儿孙都是面无表情,连串的苦难已经让他们麻木了,他现现在能想的只有如何活下去。
两个孙子等不及了,催促祝大爷快点上路,好早点赶到县城。
望着快步离开的一家五口,四盛暗暗呼出一口气,六家人这一路尽管险象环生、历尽磨难,但大家却是一个都没有少。
四盛和祝大爷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队伍里很多人都听到了。
素雪早就对“灾年人命如蝼蚁”的说法感同身受了,听了祝大的话倒没起什么波澜。
倒是其他人听后面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