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 乱象纷扰
拆迁补偿款终于发下来了,拆迁户们全都动了起来,起新屋、买新房、搬新家、办喜宴,而地下赌场、入室盗窃、包办喜宴、烟酒批发的跟着紧急行动,各色人等搅得村里热闹非凡,乔迁之喜的有之,失财破家的有之,兄弟反目的有之,幸灾乐祸的有之,眼红诅咒的有之,斗殴断腿有之,轮番上演,不一而足。这些热闹,少不了成村民们每日茶余饭后的谈资。
北边不少长年无人居住的老房子,现在改成地下赌场,深夜时分尚有人来人往,还居于此地的老人们对这些不肖子孙骂骂咧咧,却也无可奈何。有人一举报,公安立马进村抓赌,但最终都罚款了事,赌徒们回村后不见痛改前非,反而变本加厉。而有人为逃避抓捕,慌不择路,摔断腿脚,贻笑全村,但手中有钱搁不住,不思悔改。
四里八乡的赌徒们转换战场,涌入偏处横山的废弃瓦窑,两种最古老的生意在此重焕光彩。通宵达旦,只见灯光灼灼、人影幢幢,狐妖媚女、美酒香烟,服务周到、保障安全,真是“夜战荒窑赌徒聚,日进斗金生意隆。”这砖窑赌场的幕后老板就是早已发家致富并搬离村子多年的姚清杰,外号‘独眼杰’,据说他黑白两道通吃,稳坐钓鱼台,坑害乡亲,招致村中高姓老人时常问候他的祖上几代人,但也仅此而已,无损毫发。
有些平时小赌怡情的,这回出手阔绰,有人输掉了大部分钱款,闹得妻离子散。
有着急起新房的,家里放着现金,窃贼趁着夜色或者主人家忙乱之际,前来探囊取物,失主如锥心割肉,搞得人心惶惶。
而外号“赌鬼阿文”的高学文犹如“祥林嫂”再世,见人就骂,动不动就问候高国智的十八代祖宗。其实往上数,高国智是高学文五服内的族叔。高学文嗜赌如命,被派出所捉进去好几次。六七年前老婆带着孩子跑了,这下没人管,赌起来更不要命了。两年多前,高学文在横山瓦窑里输急了,欠下了九万多的赌债,没能还上,被“独眼杰”威胁要剁掉两根手指抵债。隔壁的高国智趁机压低价钱买下他的宅子,连同自己原有的老房子,一下子得了五十多万的征拆补偿。高学文则独自栖身于横溪岸边的吊脚棚里,最大的作用就是增添了村中四起的失窃谣言。不过他要是能换个思路,从此能真如其名,将横溪吊脚棚视为“与谁同坐轩”或者“听雨轩”之类的,模仿古人卧听夜雨溪风,苦心孤诣,发奋学文,不但可免去风言风语,说不定摇身一变成为文人名士也未可知。
虽然村里一时纷纷扰扰,但高有寿和高徳利依然像时钟一样,每天雷打不动地重复转动着。
征拆款下来后,高大星的新房还没完事,高有寿明显感觉身体越来越吃不消了,而且安置新家的事也不能再等了,要赶紧定好住处搬家,还要赶在过年前把宿债结清,便跟包工头“黑猪仔”辞了工。“黑猪仔”现在是村里的抢手人物,他虽着急四处招聘人手,但也感觉到高有寿的体力明显不行了,干不出活来,更主要的是怕他在自己手下干活出了事要担责任,不如雇用外地人,杂事少还听话卖力,便结清了工钱,并额外给了二百块,但高有寿死活没要那二百。
按高徳利说的,高有寿挨家挨户找老债主们商量还钱,谈到给利息,有人假意推辞,有人坚决不收,有人半推半就,有人嘴上不说,也有人要求更多。高有寿粗算了一下,二十二个债主中,基本上明确下来,有十二人要加给一倍的利息,像高有明那样坚决不加收利息的有七人,但高安财、高志金和高金伟三人不同意按一倍的利息算,高有寿觉得这三人的要求远远超出了预期,很没道理,就暂时搁下,谈妥的人先给还了。
这天中午,高徳利吃过素饭,出了禅院往西,过了万石桥,折向东来到大德庙的对岸,拍门叫开高三金的家。高三金让了进去,过不了一会儿,只见高徳利缓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