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仅剩枯枝。东边的空地上稀稀拉拉地长着一些细草,西边的空地上则种着几垄白萝卜、芥菜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药草,院墙上的枯藤挂着三个干黄的瓠子。整个院子虽然破落,毫无生气,但看起来不杂乱。
正面是一排五间的房子,一间堂屋和四间正房。外墙露出一块块勾缝分明的老式红砖,好几处裂缝有一指多宽,只有青条石砌成的窗户貌似坚固。院墙东南角有间一人多高的简易棚屋,石棉瓦、竹篙和塑料布草草搭成,棚下仅有灶、锅、瓮、缸、桌五样,机制红砖砌成的柴火灶,黑乎乎的铁锅,深黑色的大肚小口的米瓮,塑料纸蒙着的浅褐色圆肚水缸,木腿釉砖面的矮桌。
“阿寿,征拆的人来了,赶快出来。”组长高声喊道。
“来啦,来啦!”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从堂屋跑来一个人,咳嗽着,在众人面前站定。只见他左边眼角下有一条斜贯到嘴边的疤痕,像一条蜈蚣趴在脸上。看样子此人有五十多岁,身高一米七多,微微驼背,体形清瘦,脸显方形,头发灰白板结,面色蜡黄,颧骨突出,鼻梁挺拔,嘴唇厚实,眼窝深陷,目光中现出深深的痛苦和忧郁,夹杂着希望和探寻。上身穿着墨绿色军衣,掉了两颗扣子,左边袖子开了线;下身穿着泛白的黑色裤子,膝盖处磨得油光发亮;脚上穿着夹拖鞋,脚盘干枯龟裂,脚指甲黄里透黑;一双大手在肚子前搓着,手皮好似树皮,手指如同竹节,指甲缝里塞满污垢。
“阿寿,昨天跟你说过的,今天县里和镇里的领导入户。这位是县里的何主任,这位是镇里的谢所长,另外这三位也是县里的,陈工、李工和陈秘书。”组长一一介绍。
“你好,高有寿。听高主任说,村里都通知到了,按照计划,我们来现场查勘房子和人员情况,查验土地证,再测量复核一下面积,双方签字确认,村里见证,后面的事才好办。高主任、高会计和高组长也都在,我们先看看房屋的状况。”谢所长的说道。
“啊,好啦,咳——咳——好啦。”高有寿声音颤抖。
“那好,各位,咱们先看看屋子的情况吧。”何主任说道。
众人沿着青石方砖走道,踏上白条石砌成三级台阶,步入堂屋,偌大的屋里空空荡荡,仅有的摆设不过三样,阴气袭人。
陈工和李工从包里掏出手电筒,打亮了上上下下四处照看。
只见后墙上有个巨大的壁龛,约有三四平方米见方,内有木质浮雕,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么木材,隐约可见残存的色彩,中间坐着个身穿盔甲和袍子的人,右手捋着长胡子,像是关老爷,但没有人头,左手拿着半本翻开的书,看不见书名,人头和书名处明显有挖剔的痕迹。两边刻有一幅对联,依稀可见字迹,写着“志在□□功在漢,心同日月□同天”,空字处也有挖剔的痕迹。壁龛下放着一张半人多高的长桌子,发黑发暗,下侧残存几块镂空的祥云雕饰,桌腿脱了隼,歪歪斜斜地靠在墙上。桌上有一尊神像,表皮斑驳,露出浅褐色的木胚,貌似观音菩萨。左右两侧各有一道门,通往第二进。地面遍布着一条条平行和垂直的黑缝,红釉大方砖面上像覆盖着一层薄雾般的灰尘,有些长着细毛,有些釉面掉皮,有些破碎而露出了沙土。东边靠墙有一张矮桌和一把矮竹凳,矮桌面覆着一层塑料桌布,黑里透黄的看不出任何图案,四角由锈迹斑斑的图钉固定住。
环看四壁,东西两边的墙皮上有几道犹如闪电一般隆起的裂缝,连接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鼓包,好像一幅立体的地形图,几队蚂蚁正在这立体的地形上行军。北面墙壁有好几处裂缝,宽度可容手指伸入,裂缝处塞着旧报纸、塑料袋等杂物,外露的纸条随风哗啦作响,使空寂的屋子更显诡异。东西两边一间正房,房门上有转锁的锁眼和青绿色的铜门环,黑色的漆皮斑驳脱落。
“唉呀,有老鼠!”陈秘书突然尖叫。东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