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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1 / 1)

第一次遇到钟离意是在一个黄昏,残阳如血,黑甲营的士兵们像黑色的潮水一般沉默得站在我的身后,没有战斗动员,没有激烈的战鼓声。寂静吞噬了所有人,连风儿都小心翼翼得生怕发出一星半点的响动。我们都知道自己要面对的人是谁。

就在这如血的残阳中我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缓缓出现,淡然地看着足有两千之众的黑甲营,不悲不喜。我蓦然感觉自己才是人少的那一方。

身边的副官枫长叹了一声,说:“那就是钟离意。”

天地为此色变。

那个男人似乎也听到了这句话,我看到他的嘴角出现了一丝极难察觉的微笑,下一秒,一双足有十几米长的血翼猛然浮现,强大的气势如一座大山压在我们面前。军阵中几名士兵终于崩溃得哭喊出声但直接被伍长按军规砍下了头颅,要知道这可是历经百战的黑甲营啊!

战斗很是惨烈,团队配合战术,兵法在强大的个体实力面前毫无用处。两千名黑甲兵真正与之战在一块的只有区区十几个。精英队的两百多人用了陨神,被破,死伤大半。副官枫拼死砍下其一翼,被杀。重弩队被优先屠尽。所有的神武在血翼面前存留的实力不过七成,此后我看到的只有屠杀,一波波悍不畏死的黑甲军扑向那个始终面无表情的男人,只为能消耗他一点微不足道的体力,或将其的白袍染上自己的鲜血。命令很清楚,用命去拼死这个男人。我至死都忘不了他那张沾血的淡漠表情,那个样子就像在他妈的切西红柿时溅到了汁液一样,他杀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也和他一样会哭会笑,是爹娘含辛茹苦养大的,渴望着爱情,憧憬着功勋。可我在那个男人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波澜,他杀人就像收割麦子的农民,抓一把麦子,举起镰刀,从根部割断,一群人死亡,然后面无表情的搂起下一把麦子,杀下一拨人。有人形容惨烈的战场血流成河,其实不是的,那种情况只在下雨时才会发生,人流出的血液会被甲内棉衣吸收大半然后滴在地上也显不出。战场是冰冷的,人倒在地上会一截一截得凉下去最后变得如石头般冰冷,在冬天铁甲甚至会和血粘在地上要用剑一点一点的挖开......

每杀一人那个男人血翼便红一分,天地也变红一分。黑甲营损失三分之一时,耀眼的猩红甚至能将与之交战的士兵映成血红。黑甲营损失二分之一,无人怯战避战,看着我这些辛苦训练出的精英们一个接一个无谓的死在冲锋的路上我的心都在滴血。

黑甲营损伤三分之二,终于有人在其身上留下伤痕,此时血翼之光已与残阳无异,天空中的血光将地上的黑甲映出诡异的红。

黑甲营近乎全军覆灭时终于有人崩溃,他们哭喊着向那个男人冲去甚至不会挥动一下自己手中的武器,他们知道不管怎样自己必死无疑,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能做的只是让那个男人多挥一次手中的剑消耗一下他尽可能多的体力然后增添一丝我的胜机。是的,两千人的阵亡换的就是我微不足道的胜机。

黑甲营仅存镇国上将任风一人,血翼之光已超过残阳。“血翼”钟离意仅存一翼,全身刀伤数道,肩胛骨处一道深可见骨。我终于拔起了地上的长枪朝那个男人冲去,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鲜红的血液衬得他的脸分外狰狞,看到我的冲锋,他只是举起他那把从地上捡起的残破不堪的长剑然后格挡。战斗没有那么光彩四射,我们所做的只有疯狂的在对方身上留下尽可能多的伤口。我感受不到疼痛,我脑中所想不过是:他怎么还不死!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不倒下!他为什么不倒下!

“你快给我死啊!”

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表情,我看到他停下了手中的剑,全身是血,我想挥枪,但身体重重的的摔倒在了地上,原来要死的人是我才对。

远处晚霞将散,残阳如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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