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舟,你还没有愈合。”温沙严肃道,对待他的病人他需要保持严谨的态度,哪怕眼前的人是在学术界优于他的学长。“你于三年前中断了治疗,你的病症已经开始不稳定了,你自己也感觉到了不是么?”
薄丞舟微微蹙了蹙眉,手里那份关于他的病人档案已经有些泛黄了,这还是十年前的会诊记录,二十三岁,为了扮演薄丞远他的精神也渐渐开始失常...如果不是配合药物加心理治疗,他可能会变成第二个薄丞远。
“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我会重新配合你治疗。”薄丞舟将手里的病例文件递还给了温沙,“可能还需要拜托你一件事。”
“你尽管说。”许是薄丞舟答应了治疗,温沙心情还不错,薄丞舟吩咐的事情他也都应了下来。
“帮我查一下薄丞远之前在俄亥俄州的精神治疗记录。”薄丞舟需要知道他的弟弟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可不好查。”温沙耸了耸肩轻语道,“但我会尽力。”
温沙离开后第二天,薄丞舟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薄丞远在一家精神理疗中心有过治疗记录,但是只治疗了三个月,三个月后他自己主动中止了治疗,关于诊疗记录我已经发你邮箱里了,你可以去看看。”
温沙说完长叹了一口气,显然后面还有一句话,他没敢说出口,“丞舟,我一直以为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应该是富足的,无论是钱还是爱。”
薄丞舟抿唇轻笑了一声,这两样东西对他们兄弟俩来说都是最稀缺的。
贺晚浅还在熟睡,薄丞舟守在病床旁打开了温沙发来的那封邮件,那是一封很长的治疗记录,长到薄丞舟从天黑看到了天亮,前几天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高层除了云雾什么也看不见,今天天气出奇的好,一晃如重现了前几日的日出。
薄丞舟一身西装站在窗前,看着太阳从金色的地平线升起。
地平线在哪儿?
这是薄丞远治疗记录里一句问话。
主治医生告诉他,地平线在世界的尽头,我们需要爬过千重山淌过万条水才能抵达的世界尽头。
薄丞远从一出生就被薄晟带去了美国,从小到大见到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跟着保姆和佣人长大的小少爷长到了五岁,薄晟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和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还让他喊妈妈和弟弟。
当场怒了的小少爷砸了薄晟最爱的古董瓷器,被薄晟关进了地下室呆了七天。
最后是人奄奄一息时,薄晟才让佣人送了医院。
从医院回来后的薄丞远看着薄晟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却半分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回来只是陪那对母子的。
明明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他就像个透明人,哪怕他摔了碗,薄晟也不会抬头看他一眼。
他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个襁褓中的婴儿身上,刚出生的婴儿原来这么小,小到他一只手可以结束这个小生命。
他只是用手比划了两下,还没开始实施他的计划,那个女人就将摄像头里的拍摄到的画面递给薄晟看,薄晟一怒之下将他丢去了三叔家。
原以为那是一个新世界,却不曾想又是一个新地狱。
这个三叔也不是什么善茬,一心想着薄家的财产,经常在薄晟耳边吹几口恶风,薄晟就能对薄丞远拳脚相加。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就容易憋屈....
薄丞远拿了薄晟的一张黑卡从加州搬来了俄亥俄州,在这里买了个公寓住着。
总以为这次是彻底摆脱了薄家,开始新的生活,却不曾想又一只脚踏进了烈狱。
那个从黑人街捡回家的流浪小鬼,居然是一个地下混混的头目,他有什么资格怜悯他...
他唯一一次的善良,却成了带他走向深渊的推手。
那个流浪小鬼很善于伪装,明明很有钱却总爱在他面前哭得吃不起饭,只要他赏流浪汉一个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