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贞率都察院右都御史萧维祯、大理寺少卿李宾、刑部郎中陆昶等一众三司官员,在都察院衙署中开审于谦和王文。
徐有贞咄咄逼人地望着坐于下方的两位曾经呼风唤雨的庙堂重臣,不禁心中暗自得意。当年你于谦不是当众呵斥我,弄得我好几年抬不起头来么?好了,今日终于风水轮流转了!我徐有贞可不像你,瘦驴拉硬屎,充什么君子。我徐有贞一旦得罪谁,便索性得罪到底,让你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主审官萧维祯请示:“徐大人,开始吧?”
徐有贞点点头。
萧维祯宣布:“今日奉旨讯问于谦、王文迎立外藩案。经查,兵部尚书、太子少保于谦与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王文,伙同团营副总兵官、都督同知范广,勾结内廷,更立东宫,密谋迎立襄王之子。于大人,王大人,你们有何辩解吗?”
“于谦无话可说。”于谦坦坦荡荡,他不想争辩,因为他知道,争辩无益。
王文则高喊:“王文冤枉!”
萧维祯:“说吧,你有何冤!”
“王文确实曾经私底下议论过,不妨将襄王世子朱祁镛作为储君的一个考虑选项。不过,那也仅仅是议论而已,并未付诸实施,望诸公明查!”他恐惧了,一天前他还不遗余力地力主拥立藩王,如今是能撇清多少就撇清多少。
萧维祯看看徐有贞。
徐有贞道:“内廷太监张永、王诚、王勤皆已供认,说你们密召襄王携子进京,你还在此狡辩不成?”
“冤枉啊!”王文高喊,他抓住任何一个机会为自己辩护。“召藩王进京须有金牌信符,遣人必用马牌,两者皆分别存于内府和兵部。究竟有无此事,可前往两处查验,真伪立知。你们不能无故冤枉人啊!”
徐有贞不为所动:“事尚未成,自无实迹。但心已可诛,应当定罪!”
王文辩道:“犯罪必须有证据。天下有逆揣人心,不分虚实,就随便陷人于死地的吗?”
徐有贞的嘴角抹过一丝嘲讽,就像是在兴致勃勃地观看屠宰场上徒劳挣扎的牲畜。“那就去尚宝司看看襄王的金牌信符是否还在吧。来人!”
一名锦衣卫校尉上前。
“去尚宝司查验!”
“喏!”
休庭后再审时,锦衣卫校尉返回,禀报:“尚宝司未查到襄王的金牌信符。”
“这不可能!”王文声嘶力竭。
徐有贞冷笑:“说没有就是没有。三堂会审,当着这些大人的面,谁还敢说谎不成?”
王文无奈:“好吧,就算没找到襄王的金牌信符,那你们去兵部车驾司,问问我王文是否动过马牌?”
于谦在一旁苦笑着对他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是在报复私仇,欲使我等速死,虽辩何益?”
萧维祯道:“还是于公明白。事出朝廷,承认是死,不承认也是死。”
八年前身为大理寺丞的萧维祯曾随正统帝朱祁镇出征,在土木堡死里逃生,从心底里,他对保卫过北/京城的于谦还是充满敬佩与同情的。不过,既然这个棘手案子交到自己手里时已然定了性,他也别无选择,只好违心地按着程序一步步走下去了。
王文捶胸顿足:“冤啊!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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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镇在便殿召见徐有贞和石亨。
朱祁镇道:“徐爱卿,朕让你与礼部商议的新朝年号,议出来了吗?”
徐有贞奏答:“回陛下的话,议出来了。大家的意见是,新朝的年号应为天顺。”
“天顺,嗯,这个年号好,吉利!就用它吧。景泰八年直接改为天顺元年,无缝对接!”
“遵旨!”
朱祁镇道:“定襄伯郭登上疏,建议朕释放并旌表景泰易太子案中受冤屈的臣子,朕深以为然。”
郭登镇守大同时曾将受也先胁迫前去叫门的太上皇朱祁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