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陕西的右都御史陈镒来蒯家探望。他是蒯祥的吴县同乡,听说蒯家的大公子随军出征未归,特意前来问候。
“陈镒刚从陕西回京,来看看老同乡。”
“谢谢陈大人!”愁眉不展的蒯祥没心思多客套,即便对多年不见的同乡前辈。
陈镒道:“老夫一回来便听说,土木堡一役,亲征军全军覆没,皇帝被俘,六十几位大臣蒙难,四朝老臣张辅、内阁首辅曹鼐、兵部尚书邝壄、户部尚书王佐、阁臣张益等国之栋梁,尽数殉国,呜呼哀哉!”
“是啊,”蒯祥道。“当初还真让于大人说中了,任由王振瞎指挥,后果不堪设想。”
陈镒道:“听逃回来的礼部侍郎杨善他们说,此次亲征中,好几回都是因为王振的错误决策,致使我军处于不利境地,处处被动,最终一败涂地。”
“王振死有余辜!”蒯祥压不住心中的愤懑。
陈镒问:“听说令郎也随军出征,至今未归。可有消息了吗?”
蒯祥摇摇头。
蔡小芹和小凤在一旁垂泪。
“别着急,”陈镒安慰道。“土木堡的幸存者正在陆续归来,令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呢。”
说话间,门开了,蓬头垢面的田铎闯了进来。
“田铎?”蒯祥惊呼。“你回来了!我家钢儿呢?”
田铎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师父,徒儿没照顾好必武!”
“起来,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慢慢说!”
“土木堡一役太惨烈了,”田铎讲述。“整个儿一大屠杀!必武夺了匹马,让给了徒儿,自己却被瓦剌兵追杀。情急之下,他跳了河!”
“后来呢?”蒯祥忙问。
“后来徒儿潜回战场,翻了个遍,也未找到他。”田铎放声痛哭。
蒯义插话道:“哥哥在太湖边生活过两年多,从小识水性,不会轻易淹死。”
小芹道:“活着的人都回来了,为何独独不见他?”
“你们也想开些,”陈镒只好如此相劝。“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吉人自有天相。”
蒯祥长叹一声。“儿子尽忠我无话说。可几十万大军遭瓦剌几万人屠戮,不服气呀!”
小凤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失声痛哭。“小凤还怀着他的娃呢!莫非这可怜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爹?”
陈镒咬牙切齿:“全是王振老贼祸害的,大明朝绝饶不了他!明日早朝我有话说,老夫要狠狠地参老贼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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郕王朱祁钰在奉天门听政。
陈镒首先发难:“土木堡我军惨败,皆因王振弄权。王振祸国殃民,作恶多端,害我全军覆没,皇帝沦为俘虏,太师张辅、首辅曹鼐以下六十几位大臣蒙难。如此弥天大罪,不灭族不足以安人心,平民愤!”
朱祁钰吓了一跳。
“摄政王若不颁诏惩处王振,我等死不敢退!”陈镒说罢,大哭。
朝堂上顿时沸腾起来,大臣们纷纷弹劾王振。
“追究王振责任”、“惩处王振”的呼声连成一片。
朱祁钰胆战心惊,不知如何是好。“大家的意思寡人明白了。可是王振已死,此事如何处置,改日再议。诸位暂且出宫吧。”他站起身来,想就此退朝。
大臣们纷纷嚷嚷:“不能改日!”“立刻就处置!”“抄王振的家!”“灭王振全族!”
朱祁钰走也走不掉,躲也躲不开,只好吩咐锦衣卫指挥使马顺:“你去,把王振的家抄了吧!”
“不行!不能让马顺去!”大臣们纷纷反对。“马顺他自己就是王振党羽!”
马顺瞪眼高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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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朝堂,谁在胡言乱语!摄政王有话,你们都马上出去!”
他想把大家先吓唬住再说。
朝堂上顿时陷入了沉默,可怕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