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钢在清水河中顺流而下。他扑腾了好一阵子,游到了河对岸。
爬上岸时,他发现这里也是一片惨状。河滩上,被激流冲到河岸边的明军士兵尸体随处可见。
一马平川的旷野,无处藏身。远处,瓦剌骑兵仍在巡行。
寒风瑟瑟。他双手抱住肩膀,弯腰朝远处黑乎乎的山里跑去。
……
田铎骑马返回土木堡战场。
战斗已经结束,月光下,遍地都是尸体。
他来到河边,牵着马沿河寻找。
“必武!必武!”他轻声呼唤着。“师弟!师弟!”
万籁俱寂,回应他的只有习习的阴风。
他只要看见着便服的尸体,便走上前去,翻转过来,仔细查看。没有一个是蒯钢。
田铎失望地摇着头,满面泪水。
※
土木堡大捷,瓦剌全军上下连喝两天大酒,庆祝这超出预期的胜利。这天,也先与众瓦剌将领酒过三巡后,他把喜宁叫到营帐中。
“你说明朝的皇帝是个宝贝,我们攥在手里,向朝廷要什么,他们就会给什么,对吗?”也先问。
“对,”喜宁答。“大王要什么,他们就会给什么。因为在大明朝,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
“好啊,那我就要金银财宝!”
“大王只管派个人去传话,金银财宝自会送到。”
将领中间发出一阵喜悦的骚动。
也先道:“静一静,静一静!大家说说,派谁去合适?”
完者脱欢自告奋勇:“不然我再跑一趟?”
阿剌知院道:“又不是去议和,你一个堂堂的参政,屁颠屁颠去要钱,若是被撅回来,颜面何存?不如找个俘虏放回去,传个话试试。”
将领们纷纷附和:“对,放个俘虏回去,向他们索要财宝。有枣没枣,先捅一竿子再说!”
伯颜帖木儿道:“我那里恰好有个俘虏,干这事挺合适。他叫吴瑾,明军后卫军副统帅恭顺侯吴克忠的儿子,也是咱蒙古人,在朝廷里肯定能说得上话。不如就把他放回去得了。”
这几日伯颜帖木儿与吴瑾相处得不错,他敬佩吴氏一门的忠勇。他提议派吴瑾回去索要财宝,也有放吴瑾一条生路的意思在里边。
也先道:“行,就放这个吴瑾回去吧,让他转告明朝朝廷,他们的皇帝在此,速速送财宝来!”
“臣弟这就去办。”伯颜帖木儿道。
“对了,这两日皇帝在你那里怎样了?”也先问。
伯颜帖木儿道:“这个皇帝还真不简单,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不卑不亢,不愧为中原上国之君!”
“哼,都当俘虏了,还拿什么臭架子!”阿剌知院不屑。
伯颜帖木儿道:“话不能这么说,时穷节乃见。咱瓦剌人最敬服的就是有骨气的人,只要有骨气,不管他是谁,是皇帝还是俘虏,都应该善待。”
“这话没毛病,”也先道。“那你是怎么善待他的?”
伯颜帖木儿答:“臣弟给他配了两个人,一个是原先就跟随他的锦衣卫校尉,叫袁彬,由他负责皇帝的日常起居;另一个也是锦衣卫校尉,叫哈铭,本是咱蒙古人,让他负责与咱们的人打交道。”“你想的倒是挺周到。皇帝满意了吧?”
“还没有。”
“还没有?”也先瞪眼道。“他还有啥不知足的?”
“臣弟派给他的那个伙夫不会做汉人饭。”
“入乡随俗,”也先道。“皇帝如今已经是俘虏,就别那么穷讲究了,凑合着吃吧。”
伯颜帖木儿道:“大哥不是说留着他有用吗,咱不得对人家好点儿?”
“婆婆妈妈。好了,你看着办吧。再有,你们谁去了答鲁城,明朝皇帝落到咱们手里的事,都不准告诉母妃。我听不得她絮叨。”也先嘱咐。
※
伯颜帖木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