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内阁那边没完没了,紧赶慢赶,还是磨蹭到了这个时候。”
蒯祥道:“站院子里干啥,里边请吧?”
众人簇拥着于谦走进堂屋。
于谦把老陈醋放在桌上。“一点儿山西特产,不成敬意。”
蒯祥打趣道:“堂堂封疆大吏,见面礼就一坛醋,抠不抠啊您?”
“哟,巧鲁班何时也只认孔方兄了?”于谦道。
蒯祥道:“我才没那么财迷呢。我是在提醒廷益兄,别那么不食人间烟火。有道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蔡小芹夫唱妇随:“是啊,我家相公的意思是,于大人来蒯家一坛老陈醋便也罢了,我们不挑您礼儿,还得搭上好酒好菜招待着。可于大人拜见司礼监王公公时,金银财宝可要记住备齐哟!”
“于某愚钝,小芹妹妹什么意思?”于谦问。
蒯祥道:“廷益兄长年在外,朝中之事怕是所知不多,你不晓得外官进京要拜王振的码头吧?”
于谦一脸的不屑。“如何拜?于某倒想听听。”
蒯祥道:“如今这王振权势熏天,不啻秦二世指鹿为马的赵高。自太皇太后崩逝,再无人可节制于他,百官对他惧之畏之,巴结他唯恐不及。各省巡抚进京都要拜他码头,且必须献纳白银百两。如能献银千两,则可被款待一顿酒饭,饱醉而归。这已是不成文的规矩。廷益兄清廉,不肯上门献金银,可土特产还是应该给他备一些的啊。”
于谦陡然作色:“我呸!我于某为官二十载,不会收钱,更不懂送钱。哪管他什么王公公李公公!”
小芹道:“话不好这么讲。这礼既然大家都送,便算是成例了。于大人不妨也做做样子,好歹送他一点点嘛。再者说,悄悄送了,神不知鬼不觉,又有何妨?”
“难欺者心,可畏者天。昧良心的事我于谦绝不会做!王振的贪婪与霸道我岂会不知?他的臭毛病全是朝中那帮无良官员惯出来的。要我也送他东西?”于谦甩甩两只袖子,潇洒一笑。“我于谦身无他物,唯有清风!”
“说的好!”小芹不由赞道。
于谦高呼:“拿纸笔来!”
蒯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文曲星上身了?”
“忽得一诗,想把它即刻写出来。”于谦道。
小芹吩咐蒯义:“去,笔墨纸砚伺候!”
蒯义取来宣纸和毛笔。
小芹亲自研墨。
于谦饱蘸浓墨,挥毫疾书。片刻后,一首诗跃然在了宣纸之上。
蒯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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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宣纸。“《入京》。嗯,有点儿意思,即兴啊!”
“念念吧。”于谦道。
蒯祥铿锵念诗:“绢帕蘑菇及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
小芹道:“好诗!好气节!这使我想起当年在南京,于大人尚为学子时诵给我们的那首《石灰吟》。俗话说邪不压正,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若都能像于大人一样,王振之流的权宦与宵小奸佞怕也就再无张狂的余地了!”
蒯祥道:“诗言志,此诗确实道出了廷益兄的胸襟!蒯祥佩服!云儿!”
在一旁伺候茶水的云儿扭过头来。
“你不是早就想瞻仰于大人的风采吗?好好看看吧,是不是一身正气?”
众人哄笑。云儿的脸红了。
于谦道:“别听他瞎讲。一身正气不敢当,于谦充其量是一块榆木疙瘩罢了!”
“要说是疙瘩,那也是金疙瘩!”田铎敲边鼓。
蒯祥道:“好了,大家都肚子咕咕叫了吧?廷益兄,诸位,有请饭厅吧?”
“得嘞,立马起菜!”云儿转身跑向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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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斜倚在家中的榻上,眯缝着眼睛,一名使女在给他揉肩膀。
他的几个干儿子曹吉祥、毛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