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朱高煦在朱恒和王斌的陪同下,在王府存心殿听取匆匆赶回乐安的枚青做汇报。
朱高煦再一次问枚青:“孤那个胖哥哥真的一下子就殁了?”
“千真万确,”枚青回答。“这是黄公公从宫中递出的急报。卑职一路狂奔,赶回来报信,路上还看见了宫里的太监,八成是去南京向太子报丧的。”
“我这个哥哥呀,有当皇帝的福,没当皇帝的命啊!”对于兄长的暴亡,朱高煦的幸灾乐祸压过了心底尚存的丧失手足的悲伤。
“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王斌解气地敲锣边。
朱高煦问枚青:“朱瞻基人在南京,目下京城何人主政?”
“黄公公说,张皇后让郑王朱瞻埈与襄王朱瞻墡临时监国。”
朱瞻埈是朱高炽的次子,二十一岁,庶出;朱瞻墡则是朱高炽的嫡五子,张皇后所生,年仅十九。二人均尚未离京建藩。
朱高煦轻蔑地说:“两个二十啷当的小崽子!”
朱恒提醒他:“两位皇子虽年轻,可后宫的张皇后却是个很有决断力的女主,我们不可小觑了他们。”
王斌不屑:“张皇后再有决断力,她也只是个女流,行动范围仅限于后宫。再说,她刚刚死了男人,怕是正六神无主呢。目下大位空置,殿下不觉得此时正是我们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吗?”
朱恒道:“尚且不可。”
“为何不可?”朱高煦问。
朱恒分析:“北京城内不光有两位摄政王和张皇后,还有运转机制良好的内阁。朝堂上文有三杨、蹇义、夏原吉,武有张辅、朱勇。再者说,南京那边的太子在国人心目中尚是正统。”
他所说的三杨,是指朝中的台阁重臣杨荣、杨士奇和杨溥。朱高炽做太子时,三人皆在东宫任过职,属铁杆太子派。朱高炽即皇帝位后,杨荣因在永乐帝驾崩的紧要关头帮助朱高炽顺利登基而出任太常寺卿兼嘉议大夫,后又升任谨身殿大学士兼工部尚书,号称“东杨”;以学行见长的杨士奇出任礼部左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主持内阁,号称“西杨”;而杨溥则因在永乐朝支持朱高炽而遭朱高煦诬陷,入狱十年,朱高炽即位他方得出狱,旋即被任命为翰林院学士,掌弘文阁阁事,后又升任太常寺卿,数月之间,连授三职,人称“南杨”。三杨,再加上少傅兼吏部尚书蹇义、少保兼户部尚书夏原吉,成为朱高炽所依赖的核心工作班底。朱高炽特意命人刻了四枚“绳愆纠缪”的银章,分赐给杨士奇、杨荣、蹇义和金幼孜,鼓励他们以贞观时期的魏徵、房玄龄为榜样,协心赞务,凡有阙失当言者,用印密封以闻。
朱高煦一向视这帮朱高炽的心腹为寇仇,朱恒非常清楚,如今朱高炽既崩,这帮朱高煦的老仇人必定会成为太子朱瞻基的拥趸。
王斌不甘,道:“可如此好的机会,千载难逢,莫非就这么放过不成?”
“这个机会当然不能放过,”朱恒道。“可我们做事情一定要名正言顺。”
“你来说说,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呢?”朱高煦请教。
朱恒道:“皇帝大位,父死子继是个规矩;兄终弟及,也是个规矩呀。”
“兄终弟及?”朱高煦来了兴致。去年哥哥即位他就憋着一口恶气。好不容易把哥哥熬死了,在他的潜意识里,轮也该轮到自己了吧?这个提法好,兄终弟及!
“对呀,兄终弟及。说起兄终弟及,其实也是古来就有的一种惯例。譬如商代,王位便大多是由王弟继承;还有宋朝,继承太祖赵匡胤皇位的,就是他的御弟赵光义。所以嘛,臣以为,殿下身为太宗皇帝的嫡皇子,大行皇帝的胞弟,完全有资格争这个龙椅。”
“那我们还犹豫什么?”
“如今唯一的障碍是南京那个顶着储君名号的黄口小儿。在继位顺序上,他排在殿下之前。只有搬掉他,殿下才有可能问鼎大宝。除去了这个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