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朝回到龙吟宫，刚坐下，大太监梁德子就进来报：“皇上，三王爷求见。”
皇帝眉心微拢。
又来！
“让他进来吧。”皇帝拿起龙案上的奏折看。
一身朝服的桑无焰拾步进来，行跪拜大礼：“父皇。”
“你前日昨日下朝后，都过来求朕，多派人手去协助老四，说老四已出去多日，杳无音讯，恐他有危险。如今老四已成功找到老七，早朝朕不是已经说过了，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了，你还不放心？”
桑无焰弯唇：“父皇误会了，四弟和七弟已平安归来，儿臣自是已放心，今日儿臣前来，不是为他们的事。是儿臣昨夜夜猎，狩到了一只獾，儿臣想把它献给父皇。”
皇帝一怔。
獾？
此物在月盈极为罕见。
听到此物，皇帝不由地想起多年前的一些旧事。
那时，他刚登基不久，他特别重用两人，一人便是秦太傅，一人是他还是皇子时，就追随他的幕僚谋士宁奋。
他视二人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后来，他因一次意外栽入火盆，右手大面积烫伤，太医建议用獾的脂肪熬炼出獾油，说是对治疗烫伤有奇效。
宁奋当时已过天命之年，却还是默默去给他狩獾，独自上山。
三日后下山，还真带回了一只獾，可宁奋却受伤严重，一双腿再也没有站起。
再后来，秦太傅主动请辞，告老还乡，宁奋便也提出了退出朝堂、颐养天年。
他当时很生气，秦太傅请辞是有原因的，宁奋跟着凑什么热闹，他不同意。
但宁奋执意，他因此大发雷霆。
虽然最后，他准了，但是他们二人的关系也从此闹僵，他一直生宁奋的气，朝中也无人敢在他面前提宁奋。
一晃就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他现在批奏折用的那支笔，还是宁奋狩到的那只獾的獾毛制的呢。
“父皇。”
见他失神，桑无焰轻唤。
皇帝这才收回思绪，看向他：“你有心了，交给梁德子吧。”
桑无焰开心颔首：“是！”
桑无焰走后，皇帝执笔批奏折。
批着批着，又看着那只獾毛制作的毛笔微微失了神，遂唤梁德子。
“最近可有宁先生的消息？”
梁德子微怔，不意他突然问这个，想了想又觉得正常。
毕竟刚刚三王爷献了一只獾，而当年宁奋猎獾救帝的故事可是感人得很，会因此想起旧人也是情理之中。
“回皇上，最近没有，先前倒是听说宁先生一直缠绵病榻，药石无医，已是残年。”
残年？
“备车，朕要去看看他。”皇帝放下手中毛笔，吩咐道。
......
宁府并不在京师，但离京师不远，半日的车程。
因皇帝是微服，所以，到的时候，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管家也不认识他，还是梁德子说他是帝王，管家才吓得赶紧跪地，然后准备去禀报宁奋，让其起来接驾。
被皇帝止了：“不用，他身子不好，无需折腾，你带朕前去看他便可。”
厢房里，宁奋气若游丝，靠在床头的软枕上，边上一婢女正在给他喂药。
除婢女外，床边还站着一名女子。
对，就是秦慕。
她已来宁府两日了。
不久前收到桑无焰的飞鸽传书，说他的法子奏效，皇帝已出发来宁府了。
她估摸了一下，按照车程，应该快到了，她便守在榻前。
“宁爷爷，我觉得你今日气色比昨日好。”秦慕笑得很甜，梨涡浅浅。
宁奋弯唇，虚弱道：“你这丫头的嘴，还跟小时候一样，就会哄人开心。”
“哪有？天地良心，我说的是真的，不信问小曼，小曼，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