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醒来时花了点儿时间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
然后他就跳起来了。
一点儿都不夸张,跳起来后连滚带爬毫无形象地远离他睡了一夜的那张床。
因为床上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衣衫不整、香肩半露的人,和他纠缠在一起,盖着同样一床被子,和衣而睡。
然而这不是重点。
周子舒在四季山庄内也不是没有其他师兄弟,练武练得累极了,也有同塌小憩的经历,九霄做噩梦时就喜欢钻到他的房间里来和他一起睡。
重点是眼前和他睡在一张床上的人是个未婚坤泽。
虽然他尚未分化,但……但怎么着都还是不合礼数啊!
他这一番动作早已经吵醒了温客行。
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温客行迈步下床。
周子舒立刻把眼睛移开了,因为温客行即没穿鞋也没穿袜子,那一双莹白如玉的双脚就这么直接踩在了乌木的脚踏上,衬得白得更白,黑得更黑,晃了人眼,乱了人心。
“瞧瞧周庄主你这小模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个坤儿,昨夜被我占了多大便宜呢?”温客行一边用手理着昨夜睡乱了的头发,一边轻笑道。
周子舒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舌头好像都不会说话了。
他自幼家教森严,又生来就是个稳重谨慎的性子,时常被师父调侃说活像是个“小老头儿”。
四季山庄兄弟虽多,但真论嫡传弟子,几乎就只有他一个,九霄又小,所以周围人即便和他说话玩笑,都不会没轻没重到让他下不来台。
除了秦怀章,温客行是第一个让他如此一再陷入如此尴尬无措境地的人。
这难免让他有点儿愠怒。
他愠怒的原因不是温客行让他丢脸了。
而是……这家伙到底有没有点儿身为坤泽的自觉啊!自己是为了谁的清白名声着想才这么束手束脚的!?作为“罪魁祸首”怎么能反倒得寸进尺地看笑话!?
他爬起来一甩袖,就像出门离开,但还未等他开门,门先自己开了,门外进来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姑娘,捧着一个梳洗用的水盆,看到他,笑着道:“周公子您醒了?”
周子舒认出来这就是当年跟在温客行身边捧着医药箱的那个小侍女。
他再有气,也不好对着这么年幼的小姑娘发火,便想绕开人径自离去。
“你这个模样出门,不怕别人说闲话吗?”身后温客行的声音传来。
周子舒闻言低头一看,自己一身酒气、衣衫凌乱的模样……
“周公子莫急,昨天主人便吩咐了,我已经备下了一套新的衣衫,周公子梳洗过后再离去不迟。”小侍女一边捧着水盆走至温客行身侧,服侍温客行梳洗,一边笑着对周子舒道。
正如她所言,没一会儿,门外又跟进了两侍女,一个捧着水盆,一个捧着衣物。
周子舒无奈,只得躲至屏风后面,由着两个侍女服侍着先梳洗换衣服。
另一边,温客行敲了阿湘的脑袋一个栗子,道:“几时学得这般伶俐乖巧的?”
阿湘吐了下舌头,道:“主人,周庄主可是‘大家闺秀’,你被把人吓个好歹的。”
屏风后面的周子舒听得差点儿吐血,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大家闺秀是这么用的吗!?
梳洗一番、换了衣服后的周子舒匆匆告了个别就走了。
他真是觉得在温客行身边怎么呆都别扭,全然不是他以前熟悉行为方式,充满不可控的未知性。
那个小侍女送他到门口,道:“周公子你生气了?”
他哪里好直接承认,再说人情都还没还呢,有资格对恩人生气,便苦笑着道:“哪敢?”顿了一下,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了口道,“他平时也是这样吗?”
他没说“这样”是哪样,但他对面的小丫头却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