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对方主动告知,足见其诚。
然而看了眼对方的手指。
那天在诊室里他便瞧见过的白皙纤细的手指。
瞬时就脸红了,但随即又想,他尚未分化,对方大方伸手拉他,自己太过拘泥也无必要,便顺势握住对方的手,起了身。
他这番心里变化,如何逃得过二世为人、“老”而成精的温客行的“法眼”,这位为“老”不尊的鬼主当下玩心大起,忘记了他此时端庄矜持的大家闺秀的人设扮演,踏前一步,凑到周子舒身前极近的距离,隔着帷帽皂帘,轻声道:“你还没成人吧?害羞什么?说不定你分化以后,还能与我做一对闺中密友呢,这个时候就先害羞起来,是不是太早了?”
他嘴上说着让周子舒不要害羞,然而实际的行动却让周子舒那已经不红了的脸再次“燃烧”起来,禁不住地连连退后,意图躲避温客行的靠近。
然而他退,温客行便近。
两人的距离始终极近,直到周子舒听到温客行说自己可能也分化成坤泽,脱口而出反驳道:“我不会的!”
温客行瞬时驻足。
周子舒察觉到自己似乎失言了,急急抱拳解释道:“我……周家三代单传,师父去后我本来觉得自己才能浅薄,不能胜任庄主之位,但是诸位师叔力主我继任……我不能分化成坤泽,不然我周家……四季山庄……”
“三代单传?所以分化成了坤身,你周家就绝户了是吗?”帷帽后面的声音不见方才调笑之意,声音明显没了温度,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如我这般年幼失祜又分化成了坤身的,岂非不孝至极,活着就在给家中丢脸?”
“不!不!”周子舒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被这么质问,周子舒没有继续“慌乱”下去,反而定了下来,仔细审视了一下方才他下意识脱口的那些话,以及说出那些话时的心态,随后向温客行抱拳行礼道:“公子见谅,方才是子舒失言无状了,人生于世,投胎成什么样的人本不是人自己能左右的,师父常常教导我,世事无常,命运难测,人于其间能够把握的只有守住本心,为人行事但求俯仰无愧。所以分化成坤身也好,乾身也罢,都不是那么要紧,要紧的是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好人。
我不愿意分化成坤身,并非心存鄙薄。济世堂在行医施药的善名,子舒虽然年少,也时有听闻,想来若是无温公子作为东家的善念所驱,济世堂也不会会如此行事。温公子您这般医术了得、武功惊人又济世有功的坤泽,只有您鄙薄我的份儿,哪有我鄙薄您的?只是……”
咬了咬嘴唇,周子舒接着剖白:“我师娘与我师父少年相识,成亲前,也是江湖中一号响当当的人物,分化之后,出行不便,常年困于山庄之内,我师父不忍师娘雨露期服药损身,每每庄外有事不得不出游时,多是不到三月便立刻折返,但也总有顾不及的时候……我……我现下已经做了庄主,虽然无能,但……但总是想着多担待上一分便多担待一分,若是分化成坤泽,总是有诸多不便……我不想……不想看着这许多艰难落在我关心的人身上,而我留在原地,无能无力……”说到后面,许是想起了最近或死或伤的师叔们,周子舒眼圈泛红,但随即迅速掩盖了去,向温客行行礼道,“温公子,见笑了。”
温客行就这么看着周子舒。
忽地,他想起了成岭。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坤身、乾身。
这个世界与他所在的世界有许许多多的不同,但是有一样是共同的——足够的强大可以抹除一切规则和束缚。
鬼谷恰恰是贯彻这条规则最彻底的地方。
所以他自己分化成什么根本没什么感觉。
他只是借此试探周子舒。
结果……不太出乎他的意料。
不论尘世核定的礼法如何、规矩如何,心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