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清清越越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这话听得周子舒心生疑惑。
师父与济世堂有旧?怎么从没听师父提过?
但顾不得在此点上纠缠,只因马车里的人又开口了。
“还劳烦周庄主准备一间诊室,若不嫌弃我技艺浅薄,不才愿意为这位老人家寻脉疗诊。”
周子舒大喜过望。
江湖上都传言济世堂的东家医术了得,半只脚迈进棺材的人都能拉回来,只是寻常人很难求得他出手,此时对方主动开口愿意帮钟叔治伤,当然求之不得,当下便千恩万谢地应了。
一旁四季山庄的管家也十分上道,迅速地腾出一间屋子,又将这间屋子里床榻与外间小室隔上了厚厚的帷幔,小室与外厅又隔了屏风帷幔,中间安排了几个中庸侍女在侧待命服侍。
钟叔躺在榻上,一帘之隔,带着帷帽裹得不见真容的温客行,被周子舒恭恭敬敬引导到至此间,行至榻旁的小椅坐下。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阿湘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把自己的角色扮演的十分妥帖,温客行一落座,阿湘立刻就从她一直捧着的那个箱子里,翻出一双薄如蝉翼的白丝手套给温客行戴上,然后温客行的指尖才落了在钟叔的腕上。
周子舒后退半步,与温客行拉开三尺左右的距离,也留了下来旁观诊治的过程。
而阿湘服侍温客行戴手套时,他却下意识地转了眼。
随即又止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傻。
他尚未分化,并非乾身,回避个什么劲儿啊!
刚才下意识地动作,却是因着……济世堂东家的那双手过于白皙、手指纤细,晃了眼了。
“这位前辈伤势确实不轻,不是仅靠服药修养就能治好的,此时他经脉被冲得十分脆弱,下重药只怕心肺难以负担,不下重药又难以起效……”
大约一刻钟后,帷帽后那熟悉的语声再次传出。
周子舒急了,他也把过钟叔的脉,自是知道这伤势难缠,道:“难道济世堂也没办法了吗?”
“周庄主莫急,好在最近我堂中研究了几种新的疗法,恰巧有能对症的。我一会儿开两个方子,一个方子是药浴,从今天起病人需要每日早晚各浸泡一个时辰,吃不进去药性猛烈的药物,可以通过药浴渗透入体内。另一个方子主调养,修补元气,早中晚饭后兑三两水煎服,如不出意外,如此坚持三个月,伤势应该就能好个七七八八。”
周子舒听得十分仔细。
“这三个月内,不得再妄动内力,必须静养,否则神仙来了也没救。”阿湘此时又非常敏捷地在一旁的小桌上铺开纸笔,卸了手套,温客行用那双很好看的手执了笔,一边写方子一边嘱咐道。
周子舒眉间却滑过一丝忧色,但马上就压了下去,向着温客行行礼道谢。接过阿湘转递过来写毕的方子,仔细过了一遍,便吩咐安排下面去抓药,又态度客气的陪着温客行一行人去客院安置了,才告辞离去。
透过帷帽皂纱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温客行喃喃自语道:“我早就应该知道你不是……”
若你是我的阿絮,怎么会不来鬼谷找我呢?你没来,就是答案。
然而即便有所预料,只是……还抱着万一的侥幸……
忙完后踏出院子,周子舒对四季山庄的管家道:“多得魏叔您办事妥帖,辛苦了。”
钟叔是乾元,那济世堂的东家是个男身坤泽,乾坤有别,却又是医者与患者的关系,需要共处一室诊病问脉,设了层层帷幔隔着,方才不违礼数。
那被称为魏叔的管家名为魏然,其实也是周子舒的一位师叔,只是天赋不佳,于武学一道进展有限,但为人办事却细致妥帖,渐渐便担当起了庄内管家的位置,此时听得周子舒的话,回道:“庄子里也久未接待过坤身访客了,只望别有所疏漏,怠慢了贵客,不管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