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很轻,苏橙靠他很近,全部都听见了。
她强忍着眼泪,凑过去在他耳畔吻了一下,反握住他的大手,“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里陪你,你在哪我就在哪。”
陆易深眉头蹙的更紧了,亮白的灯光下,他缓缓睁开了眼,脸色苍白到几乎看不出血色,薄唇抿的很紧,“胡闹,这里太危险......”
苏橙委屈的咬着唇,趴在他的床边,脑袋轻轻靠着他完好的另一边肩膀,“危险我也要和你在一起,看不到你,我害怕......”
明明他答应她,军营的事情弄完就会回来陪她的,可他却中了枪,虚弱的躺在这里,这怎么能让她不担心?
陆易深闭了闭眼,大手疲惫的抬起,按了按酸疼不止的太阳穴,而后那只手就慢慢落在了她靠着他的侧脸上。
触到了满手的清泪。
“哭什么?”
陆易深笑笑,垂眸看她,英俊的眉目一片情浓,“不过是中颗子弹,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你老公。”
肩头已经被包扎好,出血量不多,纱布的位置只有淡淡一点红,看上去的确是不大严重。
但陆易深心里很清楚,这一枪,若放在以往,他一定是避得开的。
苏橙原本不想哭,小脸被他珍重的捧起,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那些刻意压抑着的委屈和难过,伴随着泪水,一瞬就涌了出来,“那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就算我帮不上什么忙,我保证不给你们添乱行吗?我就只是想能看着你,求你了,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她眼睛里都是泪水,在灯光下泛着星子般璀璨的光芒,像是突然出现在他无边暗夜里的一束光亮,滚烫的眼泪洒在他的手背上,灼痛了他的心。
陆易深看向薄鹤眠,两个男人目光沉默着在半空中交汇。
薄鹤眠轻声叹息,“既然她想留,就让她留下吧,你现在这样子,她回去了怕是也会担心的一夜睡不好。”
苏橙抬起手背,擦去眼泪,抬起一双被泪水浸湿的眼眸,感激的看着薄鹤眠。
薄鹤眠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递了一副手套过去,“虽说你被感染的可能性不大,但该做的防护还是要做,晚上不能同床,知不知道?”
苏橙一张小脸倏然爆红。
房间里还有那么多人在......
虽然她知道薄鹤眠的意思很纯洁,就是不让她和陆易深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但“同床”这种词,也太容易让人误会......
果然,一年老的医生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笑了笑,“教主这恐怕多虑了,陆先生伤成这样,不至于,不至于。”
其余几名医生暧昧的低笑。
苏橙脑袋埋在陆易深胸膛,都不想抬起来了。
伽罗从门外进来,向薄鹤眠汇报了公主殿的情况。
薄鹤眠一边听,一边摘了手套,面色无异,“好,知道了。”
“我先去一趟公主殿,”薄鹤眠道,深邃的目光仍旧看着陆易深,“茶茶中了蛊,我回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这些虫子怕酒精和高温,你的院子姚松已命人消杀过,橙橙住在那边应该没问题。”
“嗯。”陆易深蹙眉,肩头的疼痛让他隐忍着,只说了两个字,“多谢。”
薄鹤眠点点头,大手在苏橙肩头拍了拍,叮嘱几句夜里的看护事项,就和伽罗一起离开了主帐。
薄鹤眠一走,陆易深撑着床侧,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姚松从门外走来,“先生,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外头在下雨,我们是否现在就走?”
陆易深点了点头,掩饰住眉心的疲累,“现在就走。”
苏橙赶紧伸手,要将他扶起来。
陆易深看了眼她白净的纤纤素手,叮嘱她,“戴手套再碰我。”
苏橙委屈的看他一眼,老老实实的把薄鹤眠给她的手套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