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雨倾盆而落,谢济还未走近便听到女人和孩童的嬉笑声,他步子一顿,下意识的停驻下来。
室内灯火通明,女子正靠在软榻上,她怀中揽着一名同她模样有几分肖似的女童,二人依偎在一起,也不知在说什么,袁嬷嬷站在一旁,不时抹一把泪。
气氛好得不忍让人打破。
谢济站在帘子后头,不知看了多久,终于还是谢云浓发现了他,兴致勃勃地冲他招手:“父皇快看!我就知道母后一定会回来的!”
一句话让屋里的几个大人都有些沉默,袁嬷嬷当年是唯一一个亲眼见过事情始末的人,今日见着江韫,多多少少猜到了些原因。
眼下看着二人之间气氛怪异,上前抱起谢云浓就打算离开:“殿下困了没有?嬷嬷抱你去睡觉好不好?”
被她这么一问,谢云浓顿时变得有些恹恹的,临别时,她依依不舍地揪着江韫的衣角,低声嘟囔:“侬侬醒了就来找母后,母后不可以不见哦。”
这般天真的话语恰恰击中了江韫心底最柔软的地界,她眼巴巴地看着二人的背影,连谢济什么时候坐下来的都不知道。
她吸了吸鼻子,瓮声道:“皇上……”
这副模样,倒显得他像个狠心拆散他们母女的恶人了,他冷着脸将人揽入怀中,说出去的话也不知是训斥还是心疼:“不许哭了。”
话音落下,一道绵软的力量忽地缚上他的腰,他垂眸,却只看得见女子露在外面的半个脑袋。
阔别三年,再抱着这具娇躯,他这才觉已经平寂许久的心又活了过来。
腰上的力道渐渐收紧,怀中人的不安一点一点传了过来,他轻抚上她的后背,轻拍了拍:“别怕,有朕在。”
“皇上……”江韫啜泣一声,这些日子的愧疚和后怕全都涌了出来,她抱着谢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当时是失忆了,我没想过要走的……我不、我不想……”
“我知道,我都知道。”
谢济软了神色,一遍遍在她耳旁安慰。
“是我不好,没将你保护好。”
这几年他常常梦到那一晚,梦里的关雎宫全是大火,伺候的宫人不知去了何处,他看见她在大火里哭喊,他试图去救她,可二人之间,却似隔着万千道屏障。
他就这样困在那梦里,一夜又一夜。
从最初的深陷其中到后来的恍然大悟,那种痛已深入骨髓。此刻看着自己怀里的人,隔着衣衫,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体温,这种圆满的感觉,于他来说,恍若隔世。
他微微俯下身子,深嗅她颈间的芳香:“我很想你。”
“阿韫,我很想你……”
男人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脖子上,立时引得她一阵战栗,她仰起脸,眸底一片澄然,迎着男人深邃的目光,她仰着脖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我也想皇上……”
“不记得来处的每一日,我都念着皇上。”
“心底的某个角落,一直有皇上的影子……”
灯火摇曳,暖黄的烛光洒在她面上,似踱了层光,谢济心中涩然,他执起她的手,二人十指相扣,一如多年前。
他轻抚过她耳边的碎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他问:“阿韫再嫁我一次,可好?”
不是以谁的名义,不是奉谁的旨意,她只作为她,堂堂正正的,以江家女儿的身份,嫁给他。
闻言,江韫眸子一亮:“皇上是指?”
江家一案早已查明,当初参与此案的一干人都已得到了惩罚,可逝去的人不会再回来,这几年江淮为了隐藏行踪,甚至连祖宅都未去。每年清明回湖州祭祖更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暴露了行踪。
大抵江淮自己也没想过还会有这等意外。
江韫稍一思量便明了他的意思,欣喜之余却又有些担忧,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还曾担了罪臣之女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