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关雎宫失火后,皇上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每日晨起李胜将要批阅的奏折送到内殿,晚间又从里面取出他批阅好的折子,朝去夜来,日升月落,整个承明殿,除了李胜外,再无旁人可进得去,皇上也不见任何人,包括小公主。
要只是这般便也罢了,可除了不见人外,每日送进去的饭食也未见那人动半分,如今已过去六天,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李胜摇摇头,无奈地叹息一声:“皇上不吃东西,这可如何是好啊?”
那日他冲进火堆,本身伤就还未好,眼下操心着谢济的事,愈发显得病恹恹的,大冷的天,嘴上硬是急出了一圈的燎泡。
“皇上……对宸妃娘娘,可真是用情至深啊。”
思及那日的情形,他不由感叹道,可惜……
“再深情有什么用?如今和娘娘有关的,这世上也只公主一人了。”
袁嬷嬷是知道整件事的来由的,加上后来禁军在关雎宫里挖出的尸体,她无比肯定这不是一场意外。
可惜,那场大火,将能毁的,都毁干净了,要查真相,可谓是疑难重重。
二人相顾无言,偏殿一片愁云,良久,怀中的婴儿的一番动作却是提醒了袁嬷嬷。
她尚记得,公主出生那天,皇上脸上藏不住的笑容,宸妃娘娘娘娘去了,可是皇上和公主,却是实打实的亲生父女,谁也做不了假的。
她爱怜地看了眼怀中的人儿,心中陡然生起一股希望来。
承明殿,内殿。
谢济靠在椅子上,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正飞速地消失着,一旁的午膳早已冷了个透。
楹窗紧闭,斜阳从窗格渗进屋子里,落在御案上,可他却仿若未觉。
袁嬷嬷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巧瞧见谢济闭目沉思的模样,她眼睛一酸,心上也渐渐泛上阵阵心疼来。
“皇上……”
她走到人身边,低声唤他:“皇上已经许多日未曾好生用膳了,把李公公他们可吓着了。”
御案后的人头也未抬,径直道:“朕无事,叫他们不必担心。”
他刚说完,便忍不住地低咳出声。
“咳咳,咳。”
他往日身子也还算强健,之所以这样,全是由那日呛进去的烟灰所致,实则不止是他,李胜也还在咳个不停呢,这六日,承明殿的咳嗽声就未停过。
“皇上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若是宸妃娘娘见了,还不知要怎么伤心呢。”
袁嬷嬷说完便期待地看向谢济,果然见那人稍微动了动身子。
灯影明明灭灭,谢济撂下笔,一阵无力浮上心来。
人生二十载,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思绪沉浮间,忽然有一声极细的幼儿啼哭声传来。
谢济一怔,他缓缓抬头,一眼便瞧见了襁褓中的女婴,几天过去,她又长开了些,面上的白嫩一点点散开,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几分姜韫的影子。
他看着那小小的人儿,目光灼灼,像濒死的人见了曙光。
袁嬷嬷垂着眼,假意没看见他的眼神:“小殿下长得很像皇上呢。”
才不是。
分明最像她娘……
他不自觉在心里反驳。
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道:“抱过来……”
此前他还从未抱过这么弱小的生命,只要一想到这是那人的孩子,他的心便不自觉软成一团。
见此,袁嬷嬷心下大安。
她背过身子,悄悄摸了一把泪,在她看来,若不是因为她,说不定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看着被男人抱在怀中的婴儿,她暗暗攥紧了手心。
正待她犹豫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