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知道自家主子不再追究,莺儿松了口气,她方站起身来,却不经意瞥见榻上人晶亮亮的眼神。
她吓得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慌声道:“太、太皇太后……”
卫如烟一惊,倏地转身,正巧对上太皇太后若有所思的视线。
她也立即跪了下去,慌声求饶:“皇祖母,孙媳没管教好奴才,求您责罚。”
殿内一片寂静,榻上的人久久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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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袁嬷嬷和窦夫人一同回了关雎宫。
姜韫正等着她们呢,见了人,便赶忙招呼着人赐座,低声问:“夫人医术高超,可知太皇太后的身体如何?”
窦夫人最爱姜韫这儿的一口茶,她受了姜韫的好处,对她也越发和蔼:“娘娘不必担心,太皇太后这是心疾,虽无药可治,但我窦家有一门针灸之术,倒正巧可治此疾。”
闻言,姜韫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去。
自打上次在建章宫遭了害之后,她和建章宫的关系便微妙了起来,有几回她分明都听到了李胜同皇上说太皇太后的事,可再问时,他却只做无事。
她本不是柔善之人,皇上待她好,她也想让他开心些。
若是太皇太后能平平安安,从前的事,她忍上一回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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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夫人去了建章宫一事,不到下午便传到了御前。
谢济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却让人送了许多东西去关雎宫,前来议事的朝臣只觉今日皇上心情似乎格外得好,发落人时,都轻了些。
御书房内祥和一片,身在建章宫的卫如烟却觉得如坐针毡。
午膳过后,太皇太后借口想吃酒酿圆子,将桂嬷嬷打发了出去,眨眼间内殿就只剩下了卫如烟和她的贴身侍婢。
“你说,外头人都说宸妃迷惑了皇上?”
虽在病中,可她这话却说得中气十足,仿佛这些日子的病容都尽数敛了去。
莺儿本就害怕,现下听她这么一问,便一股脑地将在宫外听的那些流言说了出来。
她低着头,于是就没看见卫如烟面上的绝望。
“那些人说、说宸妃娘娘是、是狐狸化作了精,前来迷惑皇上的!”
太皇太后只觉眼前一黑,重重跌回榻上,恼怒和愤恨齐上心头,竟觉喘不过气来。
“皇祖母!”
卫如烟也顾不得其他,惊呼着上前替她顺气:“没事了,祖母……都是外人胡说的……”
莺儿早就吓傻了,瘫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好在桂嬷嬷来得及时,同卫如烟一同将太皇太后安抚了下来。
等一切结束,时辰也不早了,冬日天黑得早,桂嬷嬷便劝卫如烟早些回去。
“天黑得早,娘娘早些回去吧,这儿有奴婢们呢。”
卫如烟心里也乱得紧,胡乱地点点头,带着莺儿便出了建章宫。
一路上,主仆二人都未曾讲话。
直至看见雪地里立着的人影,卫如烟几乎是扑了上去:“阿琮!”
谢琮看着朝自己飞奔过来的人,心提到了尖尖上,雪地不平,他连忙迎上去。
直到怀中落入女子娇软的身子,他揉了揉女子毛绒绒的脑袋,轻笑着打趣:“才半日不见,你就这么想你夫君了?”
他本是调侃,依着卫如烟往日的性子,此时必定是要同他拌上一会儿嘴的。
可今日,她却始终乖乖地伏在他胸口,不曾有半点儿动静。
谢琮一颗心沉了又沉,他垂眸去看,就见往日如小太阳般朝气蓬勃的小妻子,白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咬着唇,见他看来,一双眼红了个彻底。
“夫君……我好像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