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韫吸了吸鼻子,瓮声问:“妾身能……自己进去么?”
冷宫,顾名思义,是这皇宫最荒凉冷清的地方。
此时天色已暗,冷风中夹杂着凄凄婉婉的哭声,无端地让人心生战栗。
姜韫下了御撵,她面上看着平静,实则内心已掀起惊涛骇浪。
早已等候多时的李胜赶忙迎上来,他身后站着三个内侍,一人手中端着托盘,剩下两人提着灯笼,冷风吹过,灯火跳动,几人背后是冷宫斑驳的院墙。
李胜提了一盏灯笼走上前,他恭声道:“娘娘,请随奴才来。”
姜韫瞥他一眼,抿直了唇角,没有说话。
若是方才她还不明白谢济这般做的原因,现下,却陡然明白几分了。
进了院子,里头的动静便更明显了些。
哭嚎声,阴测测的笑声,伙同着冷风一齐钻入众人耳里。
姜韫正出神时,身上忽地一暖,尚且带着男人体温的披风落到她肩上,灯火重重下,男人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温柔:“去吧,朕等你。”
话落,从角落里走出来一人,即便是面对着当朝皇帝,她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像被人提着线的木偶:“娘娘请随奴婢来。”
说完,也不等姜韫有何反应,转身便要离了去。
姜韫犹豫了一瞬,也带着竹七跟了上去。
谢济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暗了暗,指间扳指不自觉开始摩挲起来。
吱嘎一声,老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屋内只点了一盏灯,床边枯坐的人影显得尤为孤寂。
听见动静,床边的人影动了动,慢悠悠地看过来,灯影昏黄,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只依稀能看出她凛冽的视线。
姜韫摸了摸肚子,轻声道:“你先下去吧。”
身后一声轻响,那人悄声退了出去,姜韫扶着竹七的手,慢步走到桌案边,笑盈盈地开口:
“好久不见……太子妃……”
梁意如似被刺激到了一般,她倏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看向不远处的女子,心中恨意滔天,指尖深陷掌心,郁气在胸口几经回转,可最后,她却只能狠狠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是你?”
“是你害本宫?”
她并非那愚笨之人,早在太皇太后领着人出现时便明白这一切不过是落入了有心人的圈套。但事实即是如此,她也无心辩驳,时至今日,她早已倦了。
竹七护在姜韫身侧,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生怕她气急了眼。
姜韫坐在凳上,远远看着梁意如,微微摇头:“娘娘说笑了……”
她顿了顿,唇边笑容深了些:“娘娘该问,哪件不是我做的。”
室内猛地静了下来。
梁意如怔怔地坐在床上,良久,忽地嗤笑出声:“果然……”
她看着姜韫,忽地想起了一些事。
那时她刚嫁入东宫,人人惹皆道梁家的姑娘好福气,纵使没了父兄,也还是这京城最尊贵的姑娘,可她每每听了这些言语,都一笑置之,若是能换得死去的人活过来,这福气,不要也罢。
她看倦了宫宴上那些人谄媚的嘴脸,领着人到外头透气,恰好碰到先帝的后妃争执,其中一方许是受宠些,咄咄逼人,寸步不让,两方人闹得不可开交时,却被一女子三言两语安抚了下来。
这事的细枝末节她早已忘了个干净,可唯独女子的一双笑眸,她仍记得清清楚楚。
仅凭三言两语就扭转了局面的人,怎会是愚笨之人?
“你知道了?”
虽是问句,但她面上却没露出几分疑惑,显然对此笃定不疑。
事已至此,姜韫也没瞒她。
她抬手轻抚了抚发间,不紧不慢地开口:“早在你换了建章宫的香料,叫唆杨美人在太后跟前搬弄是非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果然……
自己做的事被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