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谢济听得清清楚楚。
他陡然沉了脸色,紧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姜韫抬眸,触及男人黑沉沉的面色,瞬间如坠冰窟。
好半晌,她才缓过神,低低地问:“殿下……不高兴么?”
东宫没有孩子,她也从别处听说了这些妾室的事,因而,她心中当真有些不确定谢济对子嗣的态度。
当初之所以瞒着他,便是她心中担忧谢济不喜,二来嘛……便是单纯的赌气了。
她没想,她的担忧竟成了事实。
她伸手抚上小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冰凉的液体划过脸颊,砸在谢济手背上。
湿润的触感让他瞬间回神,不知何时,女子早已泪流满面,可她却紧咬住唇瓣,不敢发出丁点儿声音。
谢济心中一痛,复又将人揽入怀中,低叹一声:“阿韫……”
话未说完,唇上便被女子柔软的指尖抵住,姜韫涩声问:“殿下可是不喜妾身的孩儿?”
她话语间的委屈和控诉浓得几乎藏不住。
谢济忍不住拧眉,问:“何来不喜?”
姜韫紧攥着他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殿下方才那样,分明就是不喜。”
她这分明可怜得紧,却又故作凶狠的样子惹得谢济轻笑出声,他伸手替她擦净脸上泪水,温声道:“孤并非不喜,只是担心你。”
姜韫只觉头上一热,男人宽厚的大掌已覆上发间,轻柔而又缓慢地揉了揉,“就这般不信孤?”
他没甚表情,凤目幽深,仿似能洞穿人的心底,姜韫慌乱地别过脸,嘟囔着说:“妾身没有……”
经过她这一闹,谢济原本紧皱着的眉心松了些,视线下移,他盯着姜韫的肚子看了半晌,有些迟疑地伸手,哑声问:“我,孤可能摸一摸?”
他这幅反应倒是同姜韫猜想的差之甚远。
她呆了一瞬,衲衲地开口:“自然可以。”
话落,小腹处立时覆上了男人炙热的大掌,他轻柔而又坚定地抚了抚,面色严肃的好似在做一件大事。
姜韫垂下眸子,心中安定些许。
她伸手覆上男人的大掌,带着他细细感受了番她腹间孕育着的生命,又问了一遍:“殿下,您心底可欢喜?”
话落,她便自男人怀中钻出来,眼巴巴地盯着他,眸中水光还未消散,似乎只要他说一个不字,便会落下泪来。
谢济方才从方才那阵奇异的触感中回过神来,眼下骤然被她问起,下意识地软了声音:“欢喜。”
虽说欢喜,但似乎别的情绪来的更猛烈些,譬如担忧。
他伸手在女子发间揉了揉,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杜大夫怎么说?”
他记得杜启云刚来京城为姜韫诊脉时说过,姜韫的身子还有些虚弱,若是此时有孕,倒并非是一件好事。
当时谢济没说什么,但却将此事牢牢记在了心底。
此后两人同房,他都尽力克制着,唯恐稍有不慎害得姜韫怀上,却不想……终究还是有所疏漏。
想来,应当是温泉池那次。
他微微敛眸,触及到女子高兴的神色时,终究是没能狠心将这事说出口,只能试探地问了声:“这些日子可辛苦?”
他见过妇人怀孕,譬如卫夫人怀卫家姑娘时,那段日子,卫太傅嘴角的燎泡没有一日是消了的。
想来,这些日子她独自一人瞒着这消息定然过得很辛苦。
不知不觉,谢济便接受了姜韫有孕这件事,甚至,无师自通开始为她找补起来。
然而他这话却并未得到人回应,孕中本就多觉,今晚闹了这么久,姜韫早已支撑不住抵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了。
谢济无奈,将人安顿好,站在榻边看了许久,才起身走了出去。
翌日,姜韫睡至午时才醒,才睁开眼,就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