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七羞愧地低下头,嗓子涩涩的,苦得她说不出一个字。
她知自己来了北境定然讨不了好,可她抗拒不了自己的心。
她沉默了半晌,最终腾地一下跪倒在地,哑声道:“属下知错,属下愿在战场上屠尽漠北人的头颅赎罪。”
话落,她便觉头顶的视线更冷了些。
帐内寂静无声,众人大气都不敢喘,最终,谢济摆摆手,面无表情地看向贺宰:“她就归你了,便做个前锋吧。”
他轻描淡写地定下了竹七在军中的地位,众人见她发怒,也无人敢提起竹七是个女子的事。
贺宰听得心头一跳,他看向上首的男人,有些欲言又止。
“殿下……”
竹七虽然有错,但殿下这处置,委实太过严厉了些,身为女子,本就柔弱,纵使她是特训的暗卫,但战场上,哪有那么简单?
然而话刚出口便被谢济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止住了。
他偏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竹七,轻叹了口气,无奈道:“随我来吧。”
耳边传来阵阵号角声,竹七回神,心中回忆渐消。
她朝帐外值守的士兵点了点头,迈步走进帐内。
帐篷内,谢济正带着人在商讨夜袭,漠北人个个生的人高马大,是马上的好手,故而谢济不打算同他们正面硬抗。
兵不厌诈,他此番定然要将人狠狠打击一番,好保大夏未来数十年都无需战乱。
众将领都是领兵打仗的好手,他们才在谢济的带领下夺回了三座城池,此刻心里对他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而且从他的三言两语中,也能看出这位大夏未来的君主不是虚把式。
经此一战,谢济在军中的威望大涨。
竹七进来也是为了夜袭的事,她轻功好,又擅长隐匿踪迹,短短十来天,就为谢济训了一队突袭的好手。
谢济看在这事的份上,也不再计较她的失职。
“殿下,此次前去探路的十五人已经准备好了。”
她顿了下,又道:“也……准备了遗书。”
她的话让帐内的气氛凝了一瞬,众人面上都有几分沉重。
行军打仗,死伤是在所难免的事,然而他们在战场上拼杀了几十年,再面对年轻生命的逝去时,还是有些心痛。
这些……都是他们大夏的百姓啊!
谢济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他负手立在案前,看着众人掷地有声。
“诸位将军不必伤怀,定有一日,我大夏子民不必再受战乱之苦,大夏儿郎皆能平平安安长大,娶妻生子。”
“孤相信,诸位的心血,前人的牺牲,都不会白费。”
这话生生煽起了众人的意志,众人纷纷起身,对着他长长一揖,齐声高喊:“殿下圣明,天佑大夏!”
谢济面色平静地颔首,目光落在一旁的舆图上。
半晌,沉声道:“今夜,辛苦诸位了。”
***
月上枝头,东宫的后花园内,宫装丽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说着近日的趣事,一时间气氛和乐融融。
姜韫踏入水榭时,说笑声陡然停了一瞬,十数双眼纷纷落在她身上。
月色流云束胸襦裙,系带用了淡淡的紫色,裙摆处点缀了些珍珠,行走间说不出的华贵典雅。
配上那张夺目的脸,叫众人一时都看痴了。
还是离得最远的杨侍妾先反应过来,她站起身,当先行了一礼:“见过良媛。”
她略去了姓氏,不自觉地添几分亲近。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矮下身子。
姜韫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今晚众人竟都来齐了。
她扶着画眉的手缓缓入内,寻了处看起来稳妥的地方坐下,这才回首对着众人道:“诸位不必多礼,娘娘叫我们出来同乐,今夜便不必拘于礼数。”
她轻扬着唇瓣,眸底一片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