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殿下一早就知道这事?”
姜韫心下微惊,瞪大了眸子,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她原本也没想着能一直隐瞒下去,毕竟她日日喝药时间久了自然会被人觉察出不对,只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说不定等太子知道这事时,她已经完全好了。
可是竹七现在却说,他一早便知道了,甚至就连她日日喝的药,都是出自他的私库?
竹七应声,垂头不语。
千秋宴当日太子便知晓了,甚至那时她之所以能成功潜入玉华宫,还得多亏了贺宰在一旁帮忙。
姜韫半阖了眸子,指尖忍不住微微蜷缩。
太子竟然没追究?
她心里乱得紧,故而,晚间谢济来到长乐宫的时候,竟吃了个闭门羹?
斜阳下,暖光细细碎碎地打在长乐宫的照壁上。
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谢济拧了拧眉,不解道:“这是何意?”
长乐宫的小宫女们早就退下了,此时只有竹七领了姜韫的命令守在门外。
闻言,她心虚地移开视线,低下头干巴巴地回:“殿下,主子已经歇下了,您请回吧。”
歇下了?
谢济无语地望了望外面的天,这才戍时不到,就歇下了?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脸一黑,便想转身离去,但到底是心里的担忧占据了上风,踏出去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斜斜地看了竹七一眼,淡声道:“开门,孤去看看。”
竹七顶着他冷冷的视线,手心都渗出了些细汗,不过她却始终坚定着步子,不曾动过一厘。
她这次本就做错了事,主子眼下不愿面对太子,她可再不能轻易让太子闯进去了。
她说过,只奉姜韫一人为主。
谢济陡然沉了脸色,冷声斥她:“放肆!”
他坐拥半个天下,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一天会被人拦在门外。
李胜倒是看出了点儿门道,跟在后面急得不行,这竹七也是,没看见殿下已经生气了吗?
怎么还有这般大的胆子,竟还敢拦着!
俗话说,这床头吵架床尾和,殿下他们两人的事,合该让他们自个儿去解决,哪儿犯得着真把人挡在门外啊?
竹七垂着头,动也未动。
谢济险些被她气笑了,他竟不知清竹这般会调教人么?
他对除了姜韫以外的人没有那么多耐心,储君的威严也容不得他人侵犯。
是以,他沉着脸,冷冷道:“李胜——”
李胜抖了抖身子,恭声问:“殿下?”
他正要开口,殿内却缓缓响起一道女声:“殿下……”
尾音轻扬,不是撒娇,却更胜撒娇。
姜韫躲在屏风内侧,特意压低了声音:“殿下莫要为难竹七,您回去吧,妾身今日乏得紧,待明日再向殿下请罪。”
她的声音透着些虚弱无力,听得谢济深深拧眉,低声问:“可有传太医?杜大夫在,可要请他来看看?”
“不必麻烦,妾身明儿就好了。”
姜韫掩着唇儿,嗡声道:“夜深露重,殿下快些回去吧。”
谢济闭了闭眼,盯着那道房门看了许久,才道:“罢了,你好生歇息。”
说完,又添了句:“孤走了。”
屋内没有动静。
他一噎,冷冷瞪了竹七一眼:“伺候好你家主子。”
话落,大步离去了。
一路上,谢济一言不发,浑身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李胜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可架不住谢济越走越快,可怜他一把年纪了,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跟得上。
待二人终于回了静心斋,谢济一言不发地便开始看折子。
看得李胜忍不住咂舌,不愧是太子殿下,就连发泄的方式都同普通人不同。
灯火摇曳,窗外起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