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雪下得越发急了,城外,一阵嗒嗒的马蹄声过后,雪地上出现了一行人的身影。
一群健壮的男子护着中间的一辆青帷马车向永州城内行去。
姜韫看了看闭目养神的谢济,悄悄将手伸出窗外,接了一把雪捧在手心。
不时有雪花顺着风飞进来,打在姜韫脸上,她也不嫌冷,只觉得甜滋滋的。
谢济看着她难得孩子气的举动,眼底飞快划过一丝笑意。
自打出了宫后,姜韫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之前的姜韫就像是摆在多宝阁里的瓷娃娃,精致,却少了几分生机。而如今她整个人都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活力。
谢济看在眼里,心底莫名地生了几分自豪。
不过眼下他并不打算就此纵容。
眼见那人就快要将头也伸出窗外了,谢济抬手掩唇:“咳咳。”
姜韫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吓到,身子一软,径直撞向车壁。
咚——
事发突然,谢济也来不及伸手拉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撞上去,额头磕在车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好半晌,姜韫才从那股子眩晕中回过神来。
她紧闭着眼,试探地向上摸索,就快要触及那块疼痛的时候被人握住了手腕。
“别碰,难道不知道疼吗?”谢济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他声音冰凉,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吓得姜韫一怔,顿时不敢再动。
可手腕处的力道丝毫没有减轻,疼得姜韫几欲怀疑自己受伤的其实是手。
她紧咬唇瓣,瑟缩着睁开眼,弱弱地低唤:“殿下……”
谢济只以为她还在耍脾气,并不理会。
姜韫这下真的要哭了,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抓着她的手啊。
见谢济仍旧抓着她不放,她只好再一次开口:“殿下,手……手疼得紧。”
女子软糯的声音好似敲在了他的心上,谢济顿时像被烫了似的松开手。
姜韫的皮肤生来就白嫩,平时稍有磕碰就会留下痕迹,这会儿谢济拽住的地方已经高高肿起。
见状,谢济面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
一低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女子已经红了眼眶,他忽的有些心虚,“怎得这般娇弱?等进城了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姜韫莫名有些委屈,明明是他害得自己变成这样,怎么还怪她娇弱?
不过形式不如人,她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于是,便也顺从道:“多谢殿下。”
他们一行人自宫中出发后便与其他人分开行动。
一路上乔装打扮成普通富商行走,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唯一不好的就是谢济此行只带了一些侍卫,因此他的一应起居都要靠姜韫来打理。
姜韫此前从没服侍过男人,难免有些不自在,好在谢济看出了她的不适,便只让她顾好自己。
因此,虽然姜韫跟着队伍走了一路,但大多时候都没什么事,倒比从前在宫中还要轻松几分。
马车依旧不停地向前行驶,姜韫极力忽略掉额头的疼痛,让自己沉浸在思绪里。
这时,马车外传来一道声音:“公子,再过一炷香便可到达永州了,公子可有别的吩咐?”
这是贺宰例行的询问,以往在外行走他都会问上一遍。
毫无疑问,得到的回答都是——“并无。”
贺宰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他等了等,见车上并无动静,正欲退下。
马车内却响起男子淡漠的声音:“嗯,寻个医术好的大夫前来。”
贺宰一惊,殿下病了?
不对,殿下的声音听起来并无异常,那是?
电光火石之间,贺宰突然想起不久前听到的“咚”的一声,以及女子呼痛的声音。
贺宰了然地点点头,高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