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韫前去建章宫给太后请安。
老太后是景帝嫡母,年轻时深得先帝宠爱,可惜膝下无子,后来从后宫中挑了年幼丧母的景帝养在跟前。
景帝登基初期,朝政不稳,有很多事都是她在一旁把关的,后来一切渐渐步上正轨,她又及时抽身,毫不贪恋权势,是以很受景帝以及朝臣的敬重。
老实说,在这样一个睿智老人的目光下,姜韫不是不紧张的。
毕竟,她作为一个后妃的婢女,却又和太子搅合在一起,在旁人看来是不太妥当的。
然而太后却并没有姜韫想象的一样为难她。
太后今年六十有五,已经算得上高寿了,纵使这些年养尊处优,却也抵不过岁月绵长,发髻中隐约可见几丝银白。
她的目光在姜韫脸上转了转,暗赞一声好样貌。
随即,漫不经心道:“退下吧,既然来了哀家这儿,就安心便是。”又看向一旁,“桂嬷嬷,人就交给你了。”
“奴婢遵命。”
桂嬷嬷含笑应下了,见姜韫有些拘束,又打趣道:“还是太子殿下想得周到,以往都是我们几个老家伙陪着娘娘,如今可算是来了个年轻丫头陪您解闷了。”
太后闻言,也笑了,望向姜韫的目光又温和了些。
“行了,如今哀家可是把这丫头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教她。”
说完,满含深意的睇了姜韫一眼。
桂嬷嬷一脸高深莫测,“娘娘放心,奴婢必不辜负您和殿下的期望。”
姜韫不知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深意,但她莫名觉得有些怪异。
昨天的事情给她提了个醒,后宫中到处都是危险,如今她到了建章宫,行事更得万分小心。
虽说昨晚太子让她直接来太后这里,但于情于理她都得回一趟含秋宫。
正好这会儿太后这里也没事,便让她早去早回。
***
含秋宫已经热闹了好一阵了。
昨夜吴嬷嬷亲自跑了一趟,满后宫都在等着看含秋宫的笑话。
不想最后圣上竟是抛下了风头正盛的温仪人,径直去了含秋宫,直到今早辰时方才离去。
听说昨夜的玉华宫光是碎瓷渣子都清理了好几回。
后宫众人闻风而动,今早来含秋宫的人已经去了一波又一波。
丽嫔此刻心里很是不愉,昨夜偏殿叫了三回水,隔着几架屏风都能听见男人的笑声。
看来,昨夜姜韫把人伺候的很是不错。
丽嫔心中的酸水都快溢出来,自打小产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圣上了,如今却要千方百计地为旁人作嫁衣。
她独自听着偏殿的动静慢慢平息,又眼睁睁地看着天色渐渐明亮。
一夜很快过去,可从始至终,那个男人未曾来看过她一眼。
如今后宫的人怕是还不知道实情,等今儿一过,外头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看她呢。
又想到偏殿的人迟迟不过来请安,丽嫔将手中的茶重重地磕在小几上。
莫不是爬上了龙床,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分不清了?不懂规矩!
文柳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她生得没姜韫和丽嫔好,却胜在有一副好嗓音,又因是奴婢出身,惯会伏低做小,是以昨夜还真讨得了圣上的欢心。
今儿临走前还专门把御前伺候的公公留给了她。
因着有御前的人在,宫人也没谁敢拦着文柳,所以她就这么直直地闯入了内殿。
丽嫔皱眉,她莫名感到一丝不对劲。
“奴婢见过娘娘,皇上让奴婢过来给您谢恩。”
文柳心下暗笑,身下却毫不迟疑地冲着丽嫔盈盈下拜。
“?”
丽嫔尚未反应过来,那头御前的常公公悠哉悠哉地开口了:“哎哟,文柳姑娘,您往后可别再自称奴婢了,回头让皇上听见了可得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