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拨四个手脚稳妥的侍女过去,也该够了……北苑,来,随伯母去你日后的居处看看。”她这后半句乃是对着厉北苑所说,态度十分亲善,不想才要碰到厉北苑的手指,那小手却忽的受惊般向后一缩,叫她拉了个空。
楚腰轻脸色微微一变,只得转脸对孤城吹角笑道:“这孩子莫不是还怕生呢!”
孤城吹角也有些意外他的抗拒,细看他一回,才发现厉北苑与之前全然木讷的神态微有不同,眼神分明慢慢的转向门外的方向,嘴里也在无声的喃喃着什么,细辨唇形,似是一个“龚”字。
“大概是一路相处出了感情,还在念着那龚家二郎呢!”孤城吹角释然,“不过是小孩子家的脾气,夫人莫怪。”
“念旧长情,乃是好事,妾身哪会计较一个病孩子。”楚腰轻笑笑,没再伸手,只唤了声身后侍女,“宜歌,你带小公子下去安置吧。”
房中侍候的两名侍女皆是楚腰轻贴身使唤,名字也是她取的,颇为雅致。只是宜酒乃是个模样清秀的女孩子,宜歌却全然不类其名,生得五大三粗,稀眉黄发,闻言瓮声一应,一伸手提小鸡般,就将厉北苑挟了起来,冲着两人一点头,也不多话,大步踏了出去。
孤城吹角并未阻止,只是摇摇头,看不出赞同还是不悦,转身在一张椅上坐下。楚腰轻恍若无事,温柔体贴靠近了,伸一双素手慢慢为他捏揉肩膀,间或轻声笑语两句,房中氛围一时倒也恬静得很。
那边宜歌夹着厉北苑出门,大概是她的动作太过麻利迅速,直到出了正房所在院落,一路走近一片小湖时,厉北苑才后知后觉出不适,有一下没一下的挣动起来。
宜歌虽是女子,但显然身负几分修为,一双粗臂铁钳一般,将厉北苑牢牢锁住。厉北苑年岁既小,又迷了心智,半点不是她的对手,登时被禁锢得动弹不得,只觉得双臂两肋都被夹得生疼,又仿佛才发觉了熟悉的龚义已不在身边,忡怔半晌,蓦一张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只顾寻着身上疼痛的地方发力。这本是出于自身的本然反应,倒与神智清楚与否没什么相干。正如之前楚腰轻所说,他生得一副上好仙骨,打小在厉家就被大力栽培,哪怕年方七岁,根基也打得不错,这一发起横来,宜歌措手不及,竟被他猛的当胸撞了一个趔趄。手上力道一偏,厉北苑便被她滴溜溜的抛了起来,打着转落下的方位,正是一旁的小湖。
这一遭全然始料未及,便是宜歌也吓得脱口惊呼了一声。不想正当此时,小湖对岸高处蓦的飞出一条绫带,灵巧之极的一兜一系,就将厉北苑拦腰拴住。随即绫带另一头的力道一收,将他整个人凌空拽过大半个湖面,落到了一处假山上。
抬头望去,假山上站着一个翠衣小鬟,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一张小脸却是平板板绷着的,那条捞人的绫带正是持在她手中,连带着厉北苑也稳稳当当在她身边落下,吃了这一惊一吓,只瞪大了眼睛,连一声都不吭了。
宜歌讶然:“宜诗?”立刻又想到什么,粗声道,“是小姐在么?”
宜诗显然不悦道:“小姐正在亭中抚琴,如何弄出这般大的动静!这小子又是谁?”
宜歌对厉北苑的身份只知大略,当下便道:“是城主故交家的一个娃子,家里遭了灾,落难到千嶂城,被城主收下了。夫人叫安排到后边西北的小院去。”
宜诗闻言,又偏头看了看厉北苑,皱眉道:“我怎么瞧他像个痴傻的?城主的哪个故交家?”
宜歌点头,言简意赅道:“姓厉。”
宜诗自是不晓得什么姓“厉”还是姓“害”的人家,撇了撇嘴:“既是脑子有毛病,我也不跟他计较,你快些带他去后院吧。难得小姐今日出来抚琴散心,莫叫他搅了雅兴!”说着伸手一提厉北苑的衣领,作势要将他丢还给宜歌。
偏这时,假山上暖亭中“铮”的响起一声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