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树焦垣,空天旷日,满目漠漠尽是凄凉。
朱络站在梅树断干前,怀里搂了个哇哇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越琼田,整个人都有些茫茫然。然而一边茫然着,一边还得轻轻拍打着少年,拿出十二分哄孩子的温柔语气,从头揉到肩背,又从肩背揉回头顶:“好了好了啊,不哭了,听话,乖,不哭了……”
安抚了好半晌,越琼田才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抬起头:“朱大哥……”
“哎,我在,我在呢!”
“我……”越琼田又抽了下鼻子,双眼红彤彤兔子一般,眼泪还没收干净,愈发水汪汪的可怜巴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哭……”
“……”
“但就是想哭……”越琼田说着话一瘪嘴,又一串眼泪珠子不要钱一样挤了出来。
朱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稳了稳,还操着那把哄孩子的柔和语调:“梅君意识消散,你与他前缘瓜葛,大概是灵犀有感,悲不自胜吧。定定神,莫再多想那些,如今你我还在你的神识幻境之中,要想办法尽快离开才最要紧。”
越琼田点点头又摇摇头,抓起一把衣料抹了抹眼睛,后知后觉发现是朱络的袖摆,又尴尬松开了,却还没忘了带着哽咽的反驳:“我又不认得那个什么梅君,谁要为他哭!”
“好好好,不为他哭,不是为他哭。”
“就是……”越琼田咬着嘴巴吸气,“就是他一直在说……在说……我一想到就难过,特别难过!”
“他说什么了?”朱络回忆了下梅君的言词,似乎并无不妥之处,除非是在自己到来前,他还与越琼田有过什么其他交流,那便是不得而知的内容了。
只是越琼田并没有瞒他的意思,耷拉着眼皮吞吞吐吐,倒像是不愿再复述一遍的模样。但到底还是很不高兴的道:“他说……‘我的方青衣’……师父是我的!他凭什么那么说!”但目光一落,看到脚下白梅如雪凝冰刻诗,底气立刻又变得不足,哼哼唧唧抱怨两声,却听不出什么个数了。
朱络使劲吞下一口气,才让自己没当面笑出声,一时简直无话可说。越琼田也不在意他是否应和,自顾自抽抽搭搭的抱怨:“我不要听他讲师父,我自己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师父才不是他说的那样!师父是……反正就不是那样!”
“不是,不是……”
朱络跟着念叨了两遍,蓦的笑了,扳着越琼田的脑袋又给他抹了把眼泪,顺手响亮的在脑门上弹了一下,“我说小越,你这是在吃梅君的醋?这么大的人了,哭成这个样子,还要跟梅君抢师父,顶着这么对兔子眼睛去抢么!”
“师父本来就是我的!”越琼田立刻大声反驳,不过倒也渐渐按下了情绪,揉揉鼻头,又摸摸眼角。“我的眼睛真的很红?那……那师父看到了怎么办……”忽的就丢开朱络,开始手忙脚乱的转圈圈,想着什么法子能遮一遮脸上的泪痕。
朱络腾出手来,抱臂站在一旁看着他直乐:“真是奇了怪了,梅君是你的前身,你该是梅君的后继,要说对方前辈一脉相承的亲近,也是没什么。怎么还能自己跟自己闹腾起这么大的情绪?他喜欢和你喜欢,不都是个喜欢……呸呸,你这叫孺慕,孺慕懂么,自己别瞎琢磨!”
越琼田似乎没怎么分辨“喜欢”和“孺慕”的区别在哪,只是不甘不愿的分辨道:“师父那么好,喜欢他又有什么稀罕的!只是……只是……”他“只是”了半天,倒是不哭了,反而有些郁闷的揉揉鼻子,似是自己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怎生一种烦闷情绪充塞在胸口,末了只得嘟囔道,“反正就是不高兴!”
朱络这下当真没话可说,干脆一撩衣摆,一屁股在地上坐下:“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好……现在哭也哭够了,梅君也离开了,方前辈还在外头等着呢。你是打算继续在这儿闹脾气,还是赶快脱离幻境,继续让方前辈给你启性?”想了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