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物候清新,凤池边的一片碧桃开得最是灿烂,团团簇簇,铺锦一般,沿着水岸两边蔓延过去,照眼鲜明。
朱络正得了赦,一路蹦蹦跳跳一头扎到这花园里来。抬头看见满目热闹的繁花,脑子里浮现出的尽是秋来时一篮篮粉白水润的大桃,登时口舌生津,狠狠的咽了两口唾沫。只是他方在紫盖顶当个活仪仗枯站了半晌,早觉得又渴又乏,脑袋里空想一回,落不到实处,兀自烧心,只得又垂头丧气的“唉”了一声。
他背上立刻有样学样,小娃娃的声音“咯咯”笑着,也学他叹了口气。学过了又笑起来,一只小胖手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口齿不清的叫起来:“蝈蝈!蝈蝈!”
朱络头皮一紧,“啊呦”的叫了声痛,连忙伸手去掰那小肉爪子:“疼疼疼疼疼,又寒,你轻些!这是你师兄的头发,可不是给你拔着玩儿的草棍,轻点轻点,来,松开……”
好容易掰开手指捞出了那倒霉的几绺头发,朱络胳膊上掂了掂,用了个巧劲,把挂在后背的胖娃娃揪到了怀里抱着,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又寒,你乖一点,师兄带你去后山玩。你要是不听话,就把你丢回师父那啦!”
君又寒眨巴眨巴眼睛,大约是听懂了他的威胁。立刻一张胳膊,抱紧了他的脖子:“蝈蝈,去玩,去玩!又寒听话!”
“呸呸呸,叫师兄,什么‘蝈蝈’、‘蝈蝈’的!”朱络翻了个白眼,又拍了拍他的小屁股,“都两岁了,还这么大的舌头,回头又要被人家笑话了!”
君又寒自然听不懂他的牢骚,“嘿嘿”笑着吐着口水泡泡。朱络赌气一回,看看他肉嘟嘟的小圆脸也忍不住笑了,伸手在他头上胡撸了一把,夹着腋窝一举,君又寒立刻稳稳当当跨坐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大一小一起欢呼了一声,朱络撒开腿就跑:“走喽!”
只是还没跑出去多远,一个急转弯踏上一条小路,扑面红艳艳的花海中,忽然掺进了一点清透的水蓝颜色。朱络本已经跑过去了几步,揉揉眼睛又退回来,定睛一看,桃花林中当真站着个浅蓝衣衫的小姑娘,年岁犹小,却生了一副晶莹剔透的好模样。被红花蓝裙一衬,便似个水晶雕琢的美人,好看非常。
只是朱络在碧云天多年,从来不曾见过这样一张面孔,当下心中奇怪,扬声喊了一嗓子:“小姑娘,你是哪里来的?”
那小女孩正巧也瞧见了朱络,她本东张西望似在找路,一见了人,立刻拎着裙摆迎上去几步,也咬着嘴唇问了一句:“你是谁?”
两人一同问出了声,朱络“噗嗤”一乐,颠了颠脖子上的君又寒:“我是南天离的大弟子,叫朱络。你呢?”
“你就是朱络?”小姑娘一歪头,像是有点怀疑他的自报家门,但又看了他两眼后,忽然轻“哼”了一声:“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嘛!”
朱络眨眨眼,一指自己鼻尖:“你认得我?”
不想小姑娘立刻连连摇头,丢下一句:“我才不认得你!”就转身撩着裙子跑开了。留下朱络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捏着君又寒踢踢踏踏的小脚丫莫名其妙:“……到底是谁啊?”
君又寒自然不会答他,只拿两只小拳头不停捶着他的头顶,连声催促:“去玩,蝈蝈,去玩啦!”
“好好好,去玩去玩。”朱络怕了自己小师弟的这一双魔掌,连忙转个身继续往后山开溜。又走了几步,忽然想到尚在紫盖顶做客的玄门掌门,灵光一闪,“嘿”一声笑了出来,自言自语起来:“小丫头,你是玄门的人不是!”
“玄……玄……阿嚏!”
一股凉风猛的卷过,融融三月春光刹那变作了凛冽秋寒。炸人毛孔的寒意扎入鼻腔,化作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打得人七窍清明,全无一点倦累之意残留。
朱络诈尸般猛的弹开了眼皮,还没来得及找回自己脖子以下部位的存在感,先慌慌张张喊了一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