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云身体抱恙,故没有参加今日的祭天大典,但他对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青鸾回来禀报的时候,他正和衣靠在榻上,待听到顾清怀死了,他握着药碗的手猛然一松,白瓷药碗在地上瞬间裂成了碎片,滚烫的汤汁烫红了他的手。
“王爷……节哀顺变。”青鸾面无表情地出声道,尽管他再冷血,也知道顾清怀之于赵临安的意义,帝师可以算是赵凌云自少年时期一直到现在的指路人,既是恩师,也是他这一生最崇敬的人。
可那人如今却变成了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这要赵凌云如何接受?他知道赵凌云此刻的内心一定翻江倒海,但不知自己能替他做些什么。
赵凌云的手指紧紧抓着蓬松柔软的锦被,关节都隐隐有些发白,他微微闭合住双眼,表情极度隐忍,“去查。”他的声音森冷地似仿若可以凝出冰碴。
其实打从一开始自他听见老师身亡的消息,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在他心底划过,老师生前并未得罪过什么人,这次也是赵临安要求他跟着一起来祭天的,若说能有谁对老师恨之入骨,除了赵临安,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老师的遗体如今身在何处?”赵凌云脸色铁青,青鸾顿了顿,回答道:“被陛下吩咐的人负责看管起来了。”
“老师总归是要回家的……得想办法将遗体运出来,我要亲自扶着灵柩回去君山。”赵凌云忽然觉得气急攻心,忍不住重重咳了几声,他喘着粗气,眼睛有些充血,如果让他知道赵临安真的敢做这种弑师事情,他一定会让赵临安后悔生在这世上。
什么兄弟和睦,他为了这所谓的兄弟和睦放弃了许多应得的东西,他做错了什么,老师又做错了什么,赵临安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是。”青鸾恭敬应道,顾清怀的死现如今已经成了赵凌云心里的一道坎,看起来如果不追查到真凶,他不会轻易罢休。
于顾清怀而言,他这一生的幸事,是在宫中教书时遇见了赵凌云,而他这一生的不幸,也是在宫中教书时遇见了赵临安。
……
今日的气候好似格外寒凉,屋内燃着的暖炉正往外面冒着火星子,虞常宁把从书院带过来的棉衣套在了身上,整个人在暖炉边上窝成一团。
杞娇来时,正巧看见虞常宁抱着书坐在暖炉边,她的腿上盖着毯子,整张小脸红彤彤的,看起来极为软糯。
“是谁来了啊?”虞常宁歪了歪头,朝着门口看去,却看见身着鲜红狐裘的少女妆容精致,体态极为婀娜,似在凛寒冬日里悄然盛放的红梅,美得令人惊叹。
“是我。”杞娇笑意温柔。
“杞娇姐姐!”虞常宁微愣,瞳孔轻轻颤动,只见她登的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小跑着朝杞娇扑了过去。
杞娇一把接住了她,顺带还摸了摸她的毛茸茸的脑袋,虞常宁声音软绵绵的,“我正想着怎么去找你呢,你怎么就来了?”
“昨日在典礼上见到你了,今日便想着过来寻你。”杞娇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道,君熠寒还没告诉这小孩有关他们西齐的事情,她总不好提前说出来她与君熠寒认识,从而坏了他的安排。“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来云龙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