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梁边境,沙州。
沙州虽地处荒漠偏僻之所,但却是兵家必争之地,站在戈壁滩上眺望远方,只见天地苍茫,万里黄沙,寂寥的孤城伫立在沙漠之中,城池外少有人烟。
一袭白衣的俊郎少年负手立于城楼之上,他环视四方,周身气质温润,眉间朱砂昳丽,姿态似谪仙般遗世独立。
不过片刻,便有身着黄金铠甲,腰持锐利宝剑的中年男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登上城楼,男人剑眉斜飞,身长八尺,腰圆肩宽,腮边留一部貉胡须,如鹰般的眸子里隐隐带着怒气。
这是平西将军王毅。
“陛下到底是何意?从建康派来支援的精兵还比不过我沙州军队里最差的那支!”王毅嗓音沙哑,脖颈处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瞧着像是曾经被人用刀刃割伤了咽喉。
君熠寒看了他一眼,笑道:“陛下究竟是何意,将军未必摸不清楚。”
“我沙州城有八万军民,成年男子大都参军,先前几场战役打下来军营不足三万人,依照如今之势我们哪能抵御匈奴的十万铁骑?陛下这分明是要将我等往绝路上逼!”王毅的眉眼间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先帝在时,他曾是虞将军麾下一名副将,后因在与突厥人的对战之中歼敌有功从而被虞将军推举给了先帝,先帝惜才,特让他以平北将军的身份在此处镇守险关沙州,如今已有十年。
他从来都是感念虞将军的知遇之恩的,毕竟当初如果没有虞将军的提拔,只怕他如今也不能实现以将军身份驰骋沙场的心愿。他镇守沙州多年不曾回过建康,半年前听闻先帝驾崩,五皇子即位,本以为新帝会善待像虞将军这样忠诚的武将,却没想到不过几月便从京城传开了虞将军意图谋反自刎狱中的消息。
荒谬,此事太过荒谬!像虞将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背叛赵家?!
他到底因为此事对新帝生出了怨怼,更何况这次他等了多日,结果从建康送来的那些所谓的精兵却净是些中看不中用绣花枕头。宫里那位的意思,虽然不曾有过明说,但到底是明晃晃放在台面上了。
沙州,终究要成为弃子了。
“或许,我能替将军解惑。”君熠寒转过身子,手指远远指向大漠深处,“以不足五万的沙州军,抵御匈奴十万铁骑。”
王毅闻言蹙起了眉头,“谢家郎君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他知道谢家当初同虞家在朝堂上分庭抗礼平分秋色,也知道后来谢家自谢荛将军战死后便逐渐势微,而且眼前这谢家的郎君怎么看也都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又如何能助沙州脱困?
君熠寒自知被人轻视却也不恼,温和道:“我听说此次带兵攻打沙州的是乌兰单于的侄儿阿鲁邪,不知将军对此人了解多少?”
“阿鲁邪喜好酒色,残忍弑杀。虽然头脑有些聪明,但到底是个不堪重用的。”
“喜好酒色,残忍弑杀便是阿鲁邪的致命弱点,沙州军虽从人数上不占优势,但我们可以通过别的方法去瓦解敌军,等找准敌军的薄弱之处再趁机加以猛攻,方可取胜。”
“那依你之见,阿鲁邪的致命点便是敌军的薄弱之处?”王毅沉吟道。
君熠寒点头,“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