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况有第一年,就有第二第三年,无休无止……裴大人,胳膊拧不过大腿。”
“你这意思是,我若退一步,你们便肯将货物匀出来?”
“只要你不掺手泉州市舶司的官商,把我儿放出来,这双安州你想开海便开海,那逡岛海贼你想杀便杀了,皆随你意,咱们相安无事。”谢嘉说道。
裴少淮哈哈大笑,清朗的笑声在巷子里回旋。
“谢知府的话和海里的浪一样。”裴少淮讽刺道,“都是吹出来的。”
他质问道:“你们对闽南百姓做了这么多阴损的事,还想相安无事?”就没有这道门。又道,“你当知晓,南镇抚司迟迟没有下手,你的脑袋还挂在脖子上,是因为你嘴里还能套些话出来。”谢嘉还有用处。
莫说是谢嘉来求和,就是福建布政使和前军都督一块过来,裴少淮也不会退让半步。
“你就不怕无货可商?”把货物囤积在手里,是谢嘉和世族们最后的筹码。
裴少淮不屑,道:“谢知府尽管施展招数,本官拭目以待。”
谢嘉见裴少淮软硬不吃、丝毫不让,又看到裴少淮要走,对着背影,有些慌了神,道了一句:“孩子总是无辜的,裴大人连孩子都不肯放过吗?”
裴少淮背着身应道:“平民百姓就不无辜?他们的孩子就不是孩子?此话从你嘴中说出,何其可笑。”
衙门里事还多,裴少淮不愿纠缠,登上了马车。
临走,裴少淮用折扇挑起车窗帘,多说了一句:“恕我直言,相比待在谢知府身边,令郎关在牢狱里,恐怕要安全得多。”
“谢大人犯下的,可是当诛九族的大罪……当初,既是权色之交、禽兽之欲生下来的孩子,今日又何苦在本官面前扮慈父?”话音与马车轱辘声同行,扬长而去。
谢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滓。
……
九月的时候,林远早一步抵达双安州。
听闻消息,裴少淮赶紧出城迎接表兄的到来。回城的马车上,表兄弟二人畅聊着。
林远的模样,跟其父林世运有六七分相似,连身形都差不多。性子却与林世运有差,没那么细致精明,却多了一股子豪爽、胆气在。
另一位远在北疆、与鞑靼通商的林遥表兄,则高高瘦瘦,没承父亲的身形,却承了父亲的性子,办事十分周全、细致。
刚回到府上,见了小南小风,林远便忙着拿出两大盒金条,推给裴少淮,说道:“一路匆匆忙忙,身为长辈,也没来得及给观哥儿、辞姐儿买个礼件,且我也不会挑,思来想去还是送些金子罢,表弟莫要嫌弃。”
裴少淮推辞,林远便直接把盒子塞给小南小风,两个小团子挺着肚子,努力抱着两大盒金条,满眼惑色——这么重,该不是砖头罢?
小南好奇问道:“爹爹,意儿她有这个吗?”
林远听后一愣,问裴少淮道:“表弟又生了一个小的?我怎么没听说,是我疏忽了。”
裴少淮哭笑不得,赶紧解释清楚。
林远长“哦”了一声,觉得自己冒失了,有些不好意思,道:“邻里之间,也应当送一份的。”于是又取来了一盒。
小南小风很是高兴,赶紧端着这盒金条,送往燕府找意儿。
晚膳之后,裴少淮与表兄在前院书房里商议。
“第一批船早出了太仓州码头,估摸用不了几日,就能抵达双安州了,表弟打算怎么安置这第一批棉布。”林远问道。
裴少淮让三姐留十万匹棉布,二姐却足足送来了十五万匹,第一批就有五万匹。
“这一批棉布,还得劳烦表兄替我出面,把它们抛售出去。”裴少淮心里早就打好了算计,不然也不会特意让林远分两批送来。
“好说。”林远应道,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又问,“表弟打算售价多少?”
“三倍之价。”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