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心中微有些动容,她先是见识裴少淮的侧颜,又折服于其才华,相处中一点点发现他的为人,心间确幸。
听了婆婆的一番话,又心想,无怪娘亲说伯爵府主母是个心思通透的。
说到三日后回门的事,林氏又说要带杨时月去库仓里好好选礼件。
裴家长辈不多,但一一单独见过后,加上叙话,费了不少时辰,一遭下来到了午膳时候。一家人用膳后,小夫妻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昨夜眠少,加上酒意未消,困意这个时候终于袭来。
“夫人,不如我们……”裴少淮打算睡个素觉。
裴少淮未说完,便听到“官人把外袍先脱下来”。
还未来得及想入非非,杨时月取来了针线箩,手中牵着长绳,正准备给裴少淮量一量身段,见丈夫愣愣未动,杨时月道:“穿着外袍丈量不准,官人快将外袍脱下来。”
又见针线箩下压着一套初见轮廓的青蓝缎衣袍,许多纹路都已绣好,只差裁剪调整长短大小,仔细缝好。可以猜到,没成婚前,杨时月就开始做这一身衣裳了。
不管是料子款式,还是刺绣暗纹,都花了心思。
裴少淮问道:“夫人怎就急着开始缝制衣服了?”这才成婚第一日。
“过两日就要回门了。”杨时月说道。
针线女红对女子有别样意义,一针一线皆是情,从回门开始,裴少淮就要穿妻子为他缝制的第一套衣服了。
裴少淮解下外袍,只穿着薄薄的白衬,端端站在杨时月跟前,任由其指尖扯着长绳,滑过肩又滑过腰,劝道:“昨夜睡迟,想必夫人今日也累了,不若先缓缓,先睡一觉醒来再做也不迟。”
杨时月摇摇头,一边在绳上做下记号,一边应道:“明日做好后,你穿上试试,兴许还有要改动的地方。”
而后开始裁剪、缝线。
细针上下穿动,针脚又实又密。
裴少淮取来早上未读完的半卷书,隔着榻上小木案,也坐了下来,翻书声不时作响。
“官人也不是倦了吗?”
“夫人不睡,岂有我独睡的道理?”
手上的针停了停,杨时月道:“正巧我也倦了。”
两人宽衣睡下,一觉睡到了申时才起来。
……
……
到了回门这一日,裴少淮换上了杨时月为他做的这身蓝缎圆领袍,十分合身。
妆镜前,杨时月已经梳好发髻,嬷嬷从箱笼里取来两个小盒,打开摆在梳妆案上,道:“少夫人看看今日戴哪几样好。”
都是她往日里极喜欢的首饰,与她梳的发髻也很相衬。
杨时月选了选,刚拿出一支珠钗,又收回了手,言道:“把老祖宗和婆婆给的首饰取来罢,从那里头选。”
“是奴婢疏忽了。”嬷嬷连连道,“我这就去取来。”
另一头,林氏和少淮已经准备好回门的礼件,一辆双驾马车已经停在大门外。
小两口一同回了杨家。
正大堂里,裴少淮与老丈人饮茶相谈,而杨时月被杨夫人带走了,回到后院里不知说些什么悄悄话。
“这几个月,在翰林院中,一切可都适应得过来?”杨大人问道。
“都好。”裴少淮应道,仔细说了在翰林院中都做些什么事,而没有说院中河西一派带头勾心斗角的糟心事。
可裴少淮不说,不代表老岳丈想不明白,当杨大人听闻裴少淮已经参与到修编实录,也已经入宫当值掌记过了,他点点头,眼神中露出些赞许之色,言道:“很好,入院尚未满半年,便能有如此进展,很不容易。”
他也是从翰林院里走过来的。
杨大人又问:“贤婿打算何时入六科开始观政?”裴少淮还有一个工科给事中的职务,届时入职,恐怕同初入翰林一样,又是一番尔虞我诈、暗潮汹涌。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