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出嫁之时,如今重回北璃皇宫,她便要以这般姿态昭示重生。
苏音不紧不慢地走入朝露殿,停下时,已经赚足了众人的目光。
她对着上头的人微微屈膝,略带歉意地说道,“陛下,我来迟了,差点误了时辰,实在不该。”
魏子渊表情肃穆,盯着她的脸,半晌没说话。
陈梓玉暂且压下心中的愤怒和不安,柔声一笑,“苏姑娘如此有分寸一个人,想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耽误了吧?”
她倒要看看苏音会怎么回答。
什么借口不重要,只要她为自己辩解,这局就输了。
陈梓玉嘴角轻扬,早已打好腹稿等着她开口,四国皆有来客,正好让大家看看她有多么不懂规矩。
苏音敛眸,突然的一声轻叹让周围人都来了兴趣。
“原本能在开宴之前到的,可是路上遇到一位被贼人偷了买菜钱的老伯,饥肠辘辘,坐在街边涕泗横流,我瞧着实在可怜,所以请老伯吃了碗面,又拿了些银子给他,这才耽误了些时间。还请陛下和娘娘见谅。”
她脸上带有愁思,似乎极为可惜,心中还挂念着那位老伯。
可这话在旁人耳中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平都城内,天子脚下,竟然还会发生这种偷盗之事,百姓辛勤劳作却颗粒无收,不仅仅是官员的失责,更是做皇帝的失败。
百姓乃国之根本,若连百姓所忧心、惊惧之事都不能解决,那这国宴举办得再盛大,邀请的人再尊贵,又有什么意思呢?
苏音没给人太多的反应时间,侧身冲着凌晏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殿下,我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了出去,您不会怪我吧?”
明着是在问凌晏,暗中却是在讽刺因她迟到而想问责的人。
凌晏瞥了眼脸上青白交加的陈梓玉,笑道,“行的是善事,我又怎么会怪你呢?等下了宴,我补给你便是。”
“多谢殿下体谅。”
皇甫嵩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紧接着她的话,“苏姑娘不仅人长得美,心地还如此善良,实在让本皇子开了眼。”
苏音不好意思地垂首,“大皇子谬赞了。”
“不必谦虚,你承得起这样的夸奖,”皇甫嵩直接掠过陈梓玉,看向魏子渊,“想来陛下也不会责怪与你。”
对方递了台阶,魏子渊自然顺势而下,此刻正大光明地将眼神落在苏音身上,“孤一直和平都的官员强调,要盯好每一处细节,这般偷盗之事实在不该发生,孤定要再与他们细说,你先回位置吧。”
“多谢陛下。”
苏音这一身红在殿内十分醒目,即使已经退到一边,还是引得不少人侧目。
她规规矩矩地站在凌晏身后,正对面坐着的就是魏然。
从苏音进殿开始,魏然就一句话都没说,此刻抬头,同她视线相撞,心里是说不出的震撼,和昨日在逍遥王府门口的匆匆一瞥完全不同。
以至于他稍微有些失神,酒杯磕在桌子上,发出不大不小的轻响。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