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毅看着刘思怡愁眉苦脸有气无力的样子，神情有些恍惚起来。
许多年前，也有个像她一样的女孩，搞不懂高数微积分，对着那些繁复的公式昏昏欲睡，每次都是他抓着她死记硬背，生搬硬套的才能勉强低空飞快，想不到十几年后，又轮到了她的女儿。
“其实鸡兔同笼也好，排水放水也好，都是一个形式，你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就彻底不要去想，就把它们想象成你能理解的东西。你要关注的只是数字，换一个思路去做题，别纠结题目的道理。这是数学，不是语文阅读理解，来，叔叔跟你一起做一遍这些题……”
程方毅带着刘思怡一道道地重新做那些看起来格外纠结的数学题，他总是能从繁复的题目中，找到关键的数字，然后用最简单的方式，讲解给她听。
刘思怡头一次发现，原来数学也可以变得如此简单。让他一讲，很快就做完了一张卷子，顿时觉得成就感爆棚，兴冲冲地又翻出以前连碰都不碰的课外试卷，找了这个单元的同类卷子开始做起来。
程方毅满意地看着她开始专心做题，从书架上找了本书，在一旁坐着，一边看书，一边看着她做题。
刘思怡原本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从小练琴养成的习惯，对于自己喜欢的事还是很能坐得住，数学题属于一旦开窍就容易一通百通的类型，做起来格外有成就感，一认真起来，就连之前惦记着种葡萄树的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程方毅等她做完卷子，给她批改打分，这次居然只错了一道小题，还是她看错了题目。
刘思怡看着卷子上漂亮的98分，高兴地扑到程方毅的身上，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谢谢叔叔！我去拿给妈妈看！”
说完，她拿着卷子一溜烟就跑了出去，没多会儿整个小楼里都是她叽叽呱呱欢快的笑语声。
程方毅合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上，走到书桌前看了看。三楼自从苏家四口搬来后，就重新做了改装。一间房改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室，将几个孩子的玩具都搬了进去，另一间则改成了刘思怡和苏熙然专用的书房。两人一人一张带书架的书桌，苏熙然才上一年级，没多少东西，可刘思怡的桌上却摆得满满当当的。
从课本参考书到漫画书，全都堆在桌上，连她写作业的时候，都得先收拾一下才能腾出个地方放卷子。
这习惯，可跟苏晓曼一点儿也不像。
程方毅叹口气，知道自己想彻底抹去刘思怡身上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并不现实，更何况刘浩然并没有死，还阴魂不散地潜藏在暗处对他们一家人虎视眈眈，上次搞得苏晓曼母子差点一尸仨命，到现在警方和袁长峰都都没能把他找出来。
这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人要是真的刻意藏身，还真的不容易把他找出来。
尤其是，他还不一定在不在这个城市。
他随手收拾了下刘思怡的桌面，忽然掉下本个作文本来，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来翻了翻，前面几篇有写校园景色的，有写一件好事的……突然之间，一个作文题目跳入他的眼中，让他的手顿了顿，停了下来。
“《我的爸爸》：我非常幸运，因为我有两个爸爸，一个爸爸，现在在天堂工作。另一个爸爸，虽然我还在叫他叔叔，但是在我的心里，他也是我的爸爸……”
他的的心头一暖，赶紧合上了作文本，没有再看下去。
不论她写了些什么，她肯在公开的作文里，承认他，哪怕到目前为止，她依然叫他“叔叔”，知道她心里已经承认他，接受他，他已经心满意足。
能够帮到她是好事，但若是过多的干涉，把握不好分寸，他这个“爸爸”就格外的难当。小女孩的心思尤其敏感，要是被她发现他偷看她的作文，还不知会生多大的气呢。
程方毅赶紧收拾了桌上乱七八糟的书本和作业本，正准备下楼的时候，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