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十年前,苏晓曼也曾为了一个人魂牵梦萦,舍生忘死。在那时听到他没了的消息,只觉得天崩地裂,整个世界都失去色彩,整个人心死若灰,了无生趣。若不是当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苏晓曼毫不怀疑当年的自己会憔悴致死。
可时过境迁,到了如今,就算他在面前如此忏悔,发动好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苏晓曼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能够不为所动,淡然处之了。那些刻骨铭心的感情是无法消失,可生活中有了更重要的人和事,这一切也就退居其次,可以不动声色地放下了。
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
苏晓曼看着女儿的睡颜,从他出现在枫景9号,当着刘思怡的面毁掉了她的家,就已经注定他们再也无法回到从前。此时此刻在她心中,第一位的不是他,也不是她自己,而是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安琪儿。
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为了爱情放弃亲情,可以决绝地离开父母,独自承受爱情的苦果。因为此时此刻的她,已不是一个人,只有真正做了妈妈之后,才懂得当初自己犯下的错,有多伤父母的心。如今的她再也做不到,哪怕多想一想,也会觉得愧对女儿。
哪怕欠他的再多,也只能继续欠下去了。
“妈妈……妈妈……”刘思怡在睡梦中忽然动了动手,就疼得皱起了眉头,镇静剂和止疼药的药效一过去,伤处的疼痛就让她连觉也无法睡得安稳。苏晓曼赶紧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另一只手握住她今天刚挂完点滴的小手,安抚着她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总算让她安静下来。
苏晓曼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赶紧松手过去接通电话,免得吵到女儿。
“喂,小苏吗?我是时靖远。”
“时经理?”苏晓曼有些意外,看了眼女儿,见她依旧皱着眉,没敢离开,只能压低了声音,“您找我有事吗?”
时靖远听到她低低的声音,有些失神,稍稍定了定神,方才说道:“我听人说你女儿受伤住院了,明天你就在医院陪她吧,不用过来了。如果有其他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谢谢。”苏晓曼这才想起来,袁长峰说过,那位时医生就是时经理的弟弟,“能请几天假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我自己都能解决。谢谢您关心了。”
“不用客气。”时靖远对她拒人千里之外的客气也有些无奈,只得干巴巴地问候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苏晓曼被这一打扰,反倒清醒过来,趁着刘思怡还睡着,整理了下这几天的客户资料,今天好歹签了一单,有了个好的开始。这两天就算不能去上班,在病房打打电话还是没问题的,重点客户跟进一下,月底要是能有个好业绩,扣除日常家用之外,就可以去申请张信用卡,想办法分期还债,省得这一笔笔债务没完没了的压下去,她连拒绝的底气都不足。
段先生这份保单的金额不低,寿险加重疾医疗,一单的年缴保费就达到了两万多。她默默算了下提成,在心底暗暗叹息了一声。就算有新晋的开单奖励和其他杂七杂八的补贴,加起来也就六七千,若是在从前,还不够买一条裙子,如今却是她和女儿一个月的生活费。
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她看过其他同事的保单,普通工薪家庭大部分个人的年缴保费也就一万多,她这一单就顶人家两单。如果能继续挖掘其他的客户资源,前景应该会更好。
像她这样一无工作经验,二无学历的“大龄”女性,一般的公司根本连面试的机会都很少给,她又做不来其他出卖劳力的工作,如今能有这份工作,已经是万分庆幸了。
只不过,一想到自己身上那高达几百万的债务,苏晓曼就有种近乎绝望的感觉。
就算程方毅现在不再催着她还债,不再给她压力,她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施舍”。
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