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停靠,风浪平息,从船上先跳下来十几个东厂番子,将红地毯从船头一直铺到杜若宁脚边,江潋被望春搀扶着下了船,昂首阔步,目不斜视地向她走来。
云氏直到这时候才回过神,眼睛看着那个神仙下凡似的女婿,小声问杜若宁:“宁儿,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他又搞什么鬼。”杜若宁笑着说道,语调里有掩饰不住的娇嗔。
杜关山不禁打趣她:“你这是生气呀还是欢喜呀?”
杜若宁:“……”
生气欢喜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想打人。
江潋这家伙,太可恶了!
说话间,江潋已经来到面前,对杜关山和云氏微微躬身行礼:“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云氏顿时慌了手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他,悄悄捅了杜关山一指头。
“捅我干什么?”杜关山道,“你日常不是很能说吗,怎么这会子又不会说了?”
云氏气得瞪了他一眼。
杜关山哈哈笑,抬手对江潋说道:“贤婿无须多礼,你如此大张旗鼓,是要去往何处?”
“昨日有急报入宫,江南织造上出了点纰漏,皇上命我亲去查办。”江潋道,“因事发突然,没顾上知会岳父岳母及若宁小姐,还望见谅。”
见你个大头鬼的谅!
杜若宁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想给他后脑勺来一巴掌。
这人一开始明明不是这样的,怎么最近越来越不正经了?
江潋仿佛听到她的心声,转头看了她一眼:“若宁小姐要不要搭咱家的顺风船,路上也好做个伴儿解解闷?”
明明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很正经,杜若宁却莫名地听出几分戏谑。
“不用了。”她脱口拒绝道,“我们自个有船,我与表姐同路并不会觉得闷,况且男女有别,你那船上全是男人,同行多有不便。”
江潋轻挑长眉,非但没强求,甚至很赞同地点了点头:“若宁小姐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就各走各的吧,咱家有公务在身,先行一步,告辞!”
说完也不管别人是什么反应,扶着望春的手转身大步而去。
哎……这人!
杜若宁气得差点跳脚,想出声叫住他,又碍于面子没开口,眼睁睁看着他步履生风地走远。
云氏也有点反应不过来,小声喃喃道:“其实同路也没什么,有他在还安全些。”
“怕什么,咱们家也有这么多侍卫。”杜若宁嘴硬道。
二舅母和云家表姐倒是长出了一口气,庆幸杜若宁没答应江潋,不然要整日和一帮嗜血成性的人在一起,那真是太可怕了。
江潋一走就没再回头,衣袂摇曳地登上船头,大船再次鸣笛,乘风破浪而去。
直到大船旗帜招展地驶出很远,河面上才渐渐活泛起来,原先躲在船里不敢妄动的人们开始忙忙碌碌准备开工。
杜若宁和云家表姐随即也上了船,在家人们殷殷的叮咛中扬帆起航。
下人来来往往安置东西,准备茶水小食,两个姑娘相对而坐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兴奋地聊天。
准确来说是表姐云素君一个人兴奋,杜若宁因着江潋突然出现又突然把她撇下,心里很是郁闷,笑容都带着几分牵强。
偏偏云素君对未来的表妹夫充满了好奇,当着面的时候怕得要命,这会子又拉着杜若宁兴致勃勃地打听江潋的事,害得杜若宁想放都放不下,脑子里耳朵里都是江潋江潋江潋……
直到后来茴香藿香忙活完,拿了叶子牌叫大家一起打牌,杜若宁为了赢彩头,才收起心思认认真真地玩起来,暂时忘掉了被江潋抛弃的事。
东厂的船大,跑得快,起初还能看到个影子,后来渐渐地就看不到了。
中午在船上用了些家常便饭,因早上起得太早,过了兴奋劲的姐妹二人各自回到自己的船舱去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