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宁儿,是不是你在叫娘?”
云氏跌跌撞撞跑过来,热泪滚滚而下。
十年了,她终于又听到女儿叫她阿娘!
“宁儿!”杜关山此时也回过神,飞奔而至,撩开黑纱将女儿抱了起来。
若宁小姐靠在父亲怀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无边恨意看向宋悯。
“杀,了,他……”她手指宋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三个字,紧接着便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宋悯刚走到棺材前,正扶着棺材喘息,女孩充满仇恨的眼神让他心头猛地刺痛了一下。
他连忙捂住心口,阴郁的目光扫过女孩惨白的小脸。
左眼眼尾下方一颗小小的红色泪痣映入眼帘,宋悯呼吸一窒,随即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痨病鬼,怎么不咳死你!”云氏恨恨骂了句,拉着丈夫往府里走,连声吩咐大管事快去请大夫。
宋悯咳得厉害,视线却紧紧追随着那一角飞扬的粉色裙摆,直到再也看不见……
.......
杜若宁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刀光剑影,火光冲天,惨叫声和哭泣声不绝于耳。
突然,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刺穿了她的胸膛,她痛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宁儿,你醒了?”
随着一声惊喜的轻唤,一张泪痕斑斑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宁儿,娘的乖乖,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云氏趴在床沿,哽咽着握住她的手。
杜若宁轻轻转动黑漆漆的眼仁,对上云氏含泪的目光,半晌才开口唤她:
“阿娘,疼!”
云氏的眼泪瞬间又夺眶而出。
“宁儿乖,方才是沈太医在为你扎针,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杜若宁没说话,另一只手在被子下用力按住心口。
疼的不是身体,是她的心。
她像个孤魂野鬼在黑暗中被幽禁了十年,那夜毁天灭地的大火,血流成河的宫殿,父母兄弟被杀的仇恨,长剑穿透身体的痛楚,日日夜夜化作地狱之火煎熬着她。
她想要逃离那无尽的黑暗,摆脱那无尽的煎熬,但她能听,能看,却发不出声音,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
天地不仁,神明不渡,她以为自己大概要永生永世在这样的痛苦中不得超生,没想到上苍终究还有一丝怜悯之心,让她得以重见天日。
这十年的恨,十年的痛,十年的煎熬,她定要那些人千倍万倍地偿还与她。
“沈太医快来瞧瞧,莫不是倒地的时候摔了头?”站在一旁的杜老夫人见她又哑了声,不禁担忧起来。
云氏忙收了泪退开两步,让太医近前为她诊断。
沈太医亲耳听到哑了十年的病人开口说话,脸上的震惊根本无法掩饰,颤颤巍巍上前来,从头到脚仔细查看了一番,而后回道:“老夫人夫人且放宽心,若宁小姐并无大碍,许是方才那一跤摔疼了,休息一晚就会好的。”
“如此便好。”杜老夫人点点头,又犹豫着多问了一句,“小姐的哑症,是好了吗?”
“既已开口说话,便是好了。”沈太医道,“老朽行医数十载,这样的奇迹还是头一回见,小姐日后必定前途坦荡,贵不可言。”
“贵不贵的都不重要,我只盼她一生平安顺遂。”云氏抹着眼泪道。
“夫人说得对,平安就是福。”沈太医点头附和,开了安神的方子便退了出去。
在外面焦急等待的杜关山听说女儿醒了,忙进来探视。
“宁儿,你醒来为何先叫阿娘,不先叫阿爹,你是不是不喜欢阿爹?”
他大步走到床前,弯腰捧住女儿的小脸,用轻松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担忧。
看着昔日的恩师,如今的慈父,杜若宁心中五味杂陈,失控地扑进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杜关山顿时慌了手脚,搂住她又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