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朝久有规制,军营重地,身无职分之人不得擅进,故而在叶珏自行携同毛栗子同入其间之后,杨妙裳、林馨宁这两位横冲都未来的掌印夫人,只能分别瞧了瞧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苦笑一声,主动停住脚步,留在寨外相陪。
或许是因为自己总算心愿得偿,俏脸上更增风致的同时,林馨宁待人处事也变得略见柔顺了些,往日常见于盈盈秋波中的凌厉和刚强神色削减了不少,只是轻声对面前少女叮嘱道:“纲纪不容轻视,日后小妹子留居军中时,也需多加注意,轻易不可违犯。”
云萍此前从未接近军中将士,这时看着驻足于辕门左近,满面严肃的卫士们,似是心有惧意,闻言不过轻轻颔首示意,不曾出言应答。
同样戎装冠带加身的杨妙裳的倒未将自己的心神放在少女身上,淡淡地望了望对她而言早已熟悉的横冲都军营,又转脸看着营外逐渐滋长繁盛的草木,意有所指道:“古语云‘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无论咱们这些人都在做些什么,这春日的光景总是一样。”
初到暨阳城安身的小丫头自然对这位‘杨姐姐’的言下之意不甚明了,但林馨宁却是已经品出了些滋味,当即轻启朱唇,应声说道:“姐姐这话说得固然是,不过据小妹所想,既然‘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咱们却也不好笃定春光不会有变。
“那日我听越家兄弟说,‘日中则昃,月满则亏’,那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就如同这春日光景,其实也是在悄然变化当中,很多时候,虽是咱们肉眼瞧不出来,但那些看起来繁盛的草木芳菲,不知哪一日便会落红满地,不复旧观。
“就像是那一位,现下当然尚能得保尊位,份在他人之上,可这几年以来,便已经再无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光鲜亮丽,反倒是叶家哥哥等人勇猛精进,倒比旁人强得多啦。”
杨妙裳似是没想到一向被人视为‘将门虎女’的林馨宁还能说出这般言语,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剪水双眸中稍带惊诧,便即笑道:“怪道人家说女儿家心思如水,善于随时事而变,林家妹子自从那日和君镝好生‘秉烛夜谈’之后,果然有了进益。”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馨宁俏脸飞红,主动岔开话头:“咱们姊妹两个说来总是一般,都是丝萝得托乔木,便不需再自行打趣啦,即令小妹如今得偿所愿,可总是落在了姐姐后头,日后真遇上别的事情,多半也是姐姐为先行,小妹做合后。
“咱们在营外已经站了不短的时间,殿下和陈轩波入寨,料来亦早已与叶家哥哥晤面,不知这一次,他们之间会不会各自捐弃前情,免得你我只能在暗中关切,却不能自有定论?”
言及于此,杨妙裳倒像是对顾霄霆、叶珏等人颇有信心,秋波流转之余,檀口微勾,绽开几分笑意:“林家妹子放心好啦,我料无论是秦王殿下还是君镝自己,都不是不识大体、不通事务之人,别说如今是外有强敌,内有忧患,便是安闲之时,他们的争端也不会长久。”
到底不同于投身行伍日久的杨妙裳,林馨宁虽常被他人称为‘将门虎女’,总归不过是奉承之言的意思多,而据实点评的成分少,对秦王顾霄霆的性子不甚了解,纵然得了杨妙裳宽慰之语,却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尚不能安然。
在她想来,虽说是‘一树之果有酸有甜,一母之子有愚有贤’,可那位秦王殿下到底和当今太子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就算脾性确有不同,其间差别是大是小,自己总还是不能确知,万一他行事和储君如出一辙,这北疆的战事只怕还要再生变化。
好在事情并不像林馨宁自己心中设想的一样,就在这两位横冲都的掌印夫人互相交谈之际,便见早先进入营寨内的秦王顾霄霆已然举步而出。
和入营之时不同,此时举步出寨的顾霄霆像是心情很是欢悦,跟在他身后的叶珏、陈轩波、越朗三人脸上也都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