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等人欲在横冲都军中设置小军司马一职的念头由来已久,王夔早已与林显扬等人说起过,故而此时各人都是丝毫不见意外之情,只有陈大成一人神色惊疑、心思不定。
须知举凡统帅兵马之人,最不愿经受的,便是自己被他人在旁掣肘,更有甚者,鉴于军中诸权冲突,到了临阵对敌之时,往往十成本事用不出一成,值此之际,能够稳守无虞都算不易,想要破敌制胜,却又从何谈起?
就像前朝的那位宗汝霖老将军,戎马一生,经验丰富绝非他人能比,一杆点钢枪更是天下知名,可到得后来,皆因为军中权柄尽数分散在他人之手,行军作战时只有八百亲卫如臂使指,势孤力单,终于身死人手,遗恨当场。
心思转处,陈大成自行上前几步,低声喝道:“王兄这是糊涂了?叶将军这等安排,摆明了是要分你的统兵之权,你部下一千余众,往后听谁号令,那可就难说紧啦。可是我瞧你现在这模样,怎么倒像是真的省了许多麻烦一般,就不怕来日自己死在阵上么?”
被他这般提示、询问,王夔脸上仍是怡然不惧,反而嘿然笑答:“大成兄弟不要想得左啦,拜秦王殿下和叶将军、越监军所赐,横冲都中的小军司马、筹策使可与本朝其他诸部兵马中不同。
“小军司马虽是执掌纲纪,行使监察,兼有筹谋划策之分,但临敌对阵之时,却不能干涉各级将校的决定,倘若当真意见不一,便应上报殿下和叶将军,由他们做出判定,上级军令未到时,仍应以本级主官军令为重。
“至于筹策使,既有共议军机的本职,同时还要管带着所部兵马的军资调配、人员安排,但只能给予建议,至于是否取用,决定权仍在本级主官手中,我向来最做不得这等细致的活计,如今有了刘兄弟相助,正是得其所哉。”
陈大成究非横冲都所部该管,对于这支兵马中的相应安排未审详情,如今听王夔为自己详细解释,才明白在彼部将士中,无论是小军司马,还是筹策使,等闲都不能干涉主官用兵。
讲完这几句话,王夔又出口向林显扬道:“说来小军司马便如监军一般,平日里还有纠察诸人之误的职权......林兄弟,咱们都是实诚人,有些规矩你还是先划下道儿来,免得日后你我再有什么争执。”
林显扬乍掌职权,心里自然生出几分激动、几分欣喜,面上的神情也变得和煦的多,先是转头瞧了瞧主将叶珏。
见他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有话但说无妨,而后才转目望向王夔,出言道:“在下和曲长并非初次相识,彼此熟悉,客套话也就不必说啦,只有一节,再不能妄自质疑将军号令,纵有意见不同,凡事也需得大家好生共同商议才好。”
这本是题中应有之义,王夔自然不会张口反驳,或许是心中到底还觉得有些不足,点头赞成之余,向叶珏问道:“将军,虽说依着林兄弟先前所言,咱们应当静候敌军自行露出破绽,而后方好出击,可这一等,却不知又要到什么时候去?”
倘若他问的是别事,叶珏或能当即做出应答,但两军互相对峙,敌人是否真能显露不足,可并非受一人决定,即便是自己,也终不能未卜先知,况此事有关军机,不好胡乱回复。
到头来,还是此前不曾主动出言的杨妙裳解了围:“王曲长,如今咱们横冲都各曲都要增置筹策使一职,常言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可先去让刘振东兄弟好生计算则个,说不定便能大致明白啦。”
见掌印夫人这般说,王夔似是想起了什么,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摇头笑道:“夫人说得是,我可又糊涂啦,刘振东兄弟精于筹算,这等事情恐怕也只有他能计算得出,林兄弟,咱们便快些前往后寨寻他,告知喜讯的同时,就拿这一问试试他的成色。”
说到此处,目光扫向站在叶珏身旁的王麟,发出邀请:“小兄弟,你来我曲中不久,尚不曾与振东相